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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百七十九

翻译 原文

  王伯大 郑寀 应亻繇 徐清叟 李曾伯 王野 蔡抗 张磻 马天骥朱熠 饶虎臣 戴庆炣 皮龙荣 沈炎

  王伯大,字幼学,福州人。嘉定七年进士。历官主管户部架阁,迁国子正、知临江军,岁饥,振荒有法。迁国子监丞、知信阳军,改知池州兼权江东提举常平。久之,依旧直秘阁、江东提举常平,仍兼知池州。端平三年,召至阙下,迁尚右郎官,寻兼权左司郎官,迁右司郎官、试将作监兼右司郎中,兼提领镇江、建宁府转般仓,兼提领平江府百万仓,兼提领措置官田。进直宝谟阁、枢密副都承旨兼左司郎中。进对,言:

  今天下大势如江河之决,日趋日下而不可挽。其始也,搢绅之论,莫不交口诵咏,谓太平之期可矫足而待也;未几,则以治乱安危之制为言矣;又未几,则置治安不言而直以危乱言矣;又未几,则置危乱不言而直以亡言矣。呜呼,以亡为言,犹知有亡矣,今也置亡而不言矣。人主之患,莫大乎处危亡而不知;人臣之罪,莫大乎知危亡而不言。

  陛下亲政,五年于兹,盛德大业未能著见于天下,而招天下之谤议者何其籍籍而未已也?议逸欲之害德,则天下将以陛下为商纣、周幽之人主;议戚宦近习之挠政,则天下将以朝廷为恭、显、许、史、武、韦、仇、鱼之朝廷;议奸俦佞朋之误国,则天下又将为汉党锢、元祐党籍之君子。数者皆犯前古危亡之辙迹,忠臣恳恻而言之,志士愤激而和之。陛下虽日御治朝,日亲儒者,日修辞饰色,而终莫能弭天下之议。言者执之而不肯置,听者厌之而不惮烦,于是厌转而为疑,疑增而为忿,忿极而为愎,则罪言黜谏之意藏伏于陛下之胸中,而凡迕己者皆可逐之人矣。彼中人之性,利害不出于一身,莫不破厓绝角以阿陛下之所好。其稍畏名义者,则包羞闵默而有跋前疐后之忧;若其无所顾恋者,则皆攘袂远引,不愿立于王之朝矣。

  陛下试反于身而自省曰:吾之制行,得无有屋漏在上、知之在下者乎?徒见嬖昵之多,选择未已,排当之声,时有流闻,则谓精神之内守,血气之顺轨,未可也。陛下又试于宫阃之内而加省曰:凡吾之左右近属,得无有因微而入,缘形而出,意所狎信不复猜觉者乎?徒见内降干请,数至有司,里言除臣,每实人口,则谓浸润之不行,邪迳之已塞,未可也。陛下又试于朝廷政事之间而三省曰:凡吾之诸臣,得无有谗说殄行,震惊朕师,恶直丑正,侧言改度者乎?徒见刚方峭直之士,昔者所进,今不知其亡,柔佞阘茸之徒,适从何来,而遽集于斯也,则谓举国皆忠臣,圣朝无阙事,未可也。

  夫以陛下之好恶用舍,无非有招致人言之道;及人言之来,又复推而不受。不知平日之际遇信任者,肯为陛下分此谤乎?无也。陛下诚能布所失于天下,而不必曲为之回护,凡人言之所不贷者,一朝赫然而尽去之,务使蠹根悉拔,孽种不留,如日月之更,如风雷之迅,则天下之谤,不改而自息矣。陛下何惮何疑而不为此哉!

  又极言边事,曲尽事情。

  以直宝谟阁知婺州。迁秘书少监,拜司农卿,复为秘书少监,进太常少卿兼中书门下检正诸房公事。迁起居舍人,升起居郎兼权刑部侍郎。臣僚论罢,以集英殿修撰提举太平兴国宫。起,再知婺州,辞免,复旧祠。

  淳祐四年,召至阙,授权吏部侍郎兼权中书舍人。寻为吏部侍郎仍兼权中书舍人、兼侍读。时暂兼权侍右侍郎,兼同修国史、实录院同修撰。权刑部尚书,寻为真。七年,拜端明殿学士、签书枢密院事兼权参知政事。八年,拜参知政事。以监察御史陈垓论罢,以资政殿学士知建宁府。宝祐元年,卒。

  郑采,不详何郡人。初历官为秘书省校书郎兼国史编修、实录检讨。迁著作佐郎兼权侍右郎官,升著作郎兼侍讲。拜右正言,言:"丞相史嵩之以父忧去,遽欲起之,意甚厚也。奈何谤议未息,事关名教,有尼其行。"帝答曰:"卿言虽切事理,进退大臣岂易事也!"

  擢殿中侍御史。疏言:"台谏以纠察官邪为职,国之纪纲系焉。比刘汉弼劾奏司农卿谢逵,陛下已行其言矣,未及两月,忽复叙用,何其速也!汉弼虽亡,官不可废。臣非为汉弼惜,为朝廷惜也。"又奏劾王瓒、龚基先、胡清献,镌秩罢祠,皆从之。三人者,不才台谏也。

  迁侍御史。疏言:"比年以来,旧章寝废。外而诸阃,不问勋劳之有无,而爵秩皆得以例迁;内而侍从,不问才业之忧劣,而职位皆可以例进。执政之归休田里者,与之贴职可也,而凡补外者,皆授之矣。故自公侯以至节度,有同序补,自书殿以至秘阁,错立周行。名器之轻,莫此为甚。无功者受赏,则何以旌有功之士;有罪者假宠,则何以服无罪之人。矧事变无穷,而名器有限,使名器常重于上,则人心不敢轻视于下,非才而罔功者不得觊幸于其间,则负慷慨之气、怀功名之愿者,陛下始可得而鼓舞之矣。"迁左谏议大夫。

  淳祐七年,拜端明殿学士、同签书枢密院。以监察御史陈求鲁论罢。淳祐九年五月,卒。采之居言路,尝按工部侍郎曹豳、主管吏部架阁文字洪芹,则大伤公论云。

  应亻繇,字之道,庆元府昌国人。刻志于学。嘉定十六年,试南省第一,遂举进士,为临江军教授。入为国子学录兼庄文府教授。迁太学博士,又迁秘书郎,请蚤建太子。入对,帝问星变,亻繇请"修实德以答天戒"。帝问州县贪风,亻繇曰:"贪黩由殉色而起。成汤制官刑,儆有位,首及于巫风淫风者,有以也。"帝问藏书,亻繇请"访先儒解经注史",因及程迥、张根所著书皆有益世教。帝善之。迁秘书省著作佐郎兼权尚左郎官、兼翰林权直。又迁著作郎,仍兼职,以言罢。

  淳祐二年,叙复奉祠。迁宗正寺丞兼权礼部郎官,兼国史编修、实录检讨,以言罢。差知台州,召兼礼部郎官、崇政殿说书。迁秘书少监,仍兼职,兼权直学士院。又迁起居舍人、权兵部侍郎,时暂兼权吏部侍郎兼直学士院,帝一夕召亻繇草麻,夜四鼓,五制皆就,帝奇其才。迁吏部侍郎仍兼职。进翰林学士兼中书舍人。

  八年,授同知枢密院事兼参知政事。九年拜参知政事,封临海郡侯,乞归田里。以资政殿学士知平江府,提举洞霄宫。宝祐三年,殿中侍御史丁大全论罢,寻卒。德祐元年,诏复元职致仕。

  徐清叟,字直翁,焕章阁学士应龙之子。嘉定七年进士。历主管户部架阁,迁籍田令。疏言:"迩者江右、闽峤,盗贼窃发,监司帅守,未免少立威名,专行诛戮,此特以权济事而已。而偏州僻垒,习熟见闻,转相仿效,亦皆不俟论报,辄行专杀。欲望明行禁止,一变臣下嗜杀希进之心,以无坠祖宗立国仁厚之意。"迁军器监主簿。入对,言:"太后举哀之日,陛下以后服下同媵妾,令别置大袖一袭。文思院观望,欲如后饰,再造其一以进,诏却之。此真知嫡庶之辨者。请宣付史馆,以垂法后世。"

  迁太常博士。入对,疏言:"陛下亲政以来,精神少振而气脉未复,条目毕举而纲纪未张,公道若伸而私意之未尽克者,则亦风化之先务,劝戒之大权,与夫选用之要术,犹有阙略而未之讲明者尔。何谓风化之先务?曰原人伦以释群惑者是已。何谓劝戒之大权?曰惜名器以示正义者是已。何谓选用之要术?曰因物望而进人才者是已。"盖欲请复皇子竑王爵,裁抑史弥远恤典,召用真德秀、魏了翁也。

  兼崇政殿说书。迁秘书郎,升著作佐郎兼权司封郎官,迁军器少监,皆兼职依旧。迁将作监,拜殿中侍御史兼侍讲。迁太常少卿兼权户部侍郎兼侍讲。三疏丐外,给事中洪咨夔、起居舍人吴泳皆抗疏留之。寻权工部侍郎。以右文殿修撰知泉州,集英殿修撰知静江府、广西经略安抚使。迁侍右侍郎、主管云台观。召赴阙,迁户部侍郎,再为侍右侍郎。以宝章阁直学士知温州,改知福建安抚使,改知婺州。以焕章阁直学士差知泉州,辞免。改知袁州,又改知绍兴府、两浙东路安抚使,辞免。改知潭州,寻知广州兼广东经略安抚使。

  召赴阙,权兵部尚书兼侍读。淳祐九年,兼同修国史、实录院同修撰,权吏部尚书,迁礼部尚书。拜端明殿学士、签书枢密院事,进同知枢密院事,封晋宁郡公。奏修《四朝国史》志传,五上章乞改机政,帝不许。十二年,拜参知政事。寻知枢密院事兼参知政事,监察御史朱应元论罢,以资政殿大学士提举玉隆万寿宫,改洞霄宫,复以监察御史朱熠论罢。久之,以旧职提举洞霄宫。

  开庆元年,召赴阙,以旧职提举佑神观兼侍读。出知泉州,复提举佑神观。景定三年,转两官致仕,卒,赠少师,谥忠简。清叟父子兄弟皆以风节相尚,而清叟劾罢袁甫,于公论少贬云。

  李曾伯,字长孺,覃怀人,后居嘉兴。历官通判濠州,迁军器监主簿,添差通判鄂州兼沿江制置副使司主管机宜文字。迁度支郎官,授左司郎官、淮西总领。寻迁右司郎官,太府少卿兼左司郎官,兼敕令所删修官。迁太府卿、淮东制置使兼淮西制置使,诏军事便宜行之。曾伯疏奏三事:答天心,重地势,协人谋。又言:"边饷贵于广积,将材贵于素储,赏与不可以不精,战士不可以不恤。"又条上:"淮面舟师之所当戒,湖面险阻之所当治。"加华文阁待制,又加宝章阁直学士,进权兵部尚书。

  淳祐六年正月朔,日食。曾伯应诏,历陈先朝因天象以谨边备、图帅材,乞早易阃寄,放归田里。又请修浚泗州西城。加焕章阁学士,言者相继论罢。

  九年,以旧职知静江府、广西经略安抚使,兼广西转运使。陈守边之宜五事。进徽猷阁学士、京湖安抚制置使、知江陵府,兼湖广总领,兼京湖屯田使,进龙图阁学士。疏言:"襄阳新复之地,城池虽修浚,田野未加辟;室庐虽草创,市井未阜通。请蠲租三年。"诏从之。加端明殿学士兼夔路策应大使。进资政殿学士,制置四川边面,与执政恩例。寻授四川宣抚使,特赐同进士出身。召赴阙,加大学士,知福州兼福建安抚使。辞免,以大学士提举洞霄宫。

  起为湖南安抚大使兼知潭州,兼节制广南,移治静江。开庆元年,进观文殿学士,以谏议大夫沈炎等论罢。景定五年,起知庆元府兼沿海制置使。咸淳元年,殿中侍御史陈宗礼论劾,褫职。德祐元年,追复元官。

  曾伯初与贾似道俱为阃帅,边境之事,知无不言。似道卒嫉之,使不竟其用云。

  王野,字子文,宝章阁待制介之子也。以父阴补官,登嘉定十二年进士第。仕潭时,帅真德秀一见异之,延致幕下,遂执弟子礼。德秀欲授以词学,野曰:"所以求学者,义理之奥也。词科惟强记者能之。"德秀益器重之。

  绍定初,汀、邵盗作,辟议幕参赞,摄邵武县,后复摄军事。盗起唐石,亲勒兵讨之。后为枢密院编修兼检讨。襄、蜀事急,议遣使讲和,时相依违不决。史嵩之帅武昌,首进和议。野言:"今日之事宜先定规模,并力攻守。"上疏言八事。继为副都承旨,奏请"出师,绝和使,命淮东、西夹攻。不然,利害将深。"理宗深然之,令枢密院下三阃谕旨。嘉熙元年,轮对,采事系安危者四端,而专以司马光仁、明、武推说。复推广前所言八事,以孝宗讲军实激发帝意。

  淳祐初,自江西赴阙,奏祈天永命十事。嵩之起复,倾国争之,野上疏乞听终丧,后又言嵩之当显绝而终斥,益严君子小人之限。拜礼部尚书,奏十事,终之曰:"陛下一心,十事之纲领也。"前后奏陈,皆明正剀切,凿凿可行。其为两浙转运判官,以察访使出视江防,首嘉兴至京口增修官民兵船守险备具。为江西转运副使、知隆兴府,继有它命,时以米纲不便,就湖口造转般仓,请事毕受代。

  知镇江府,兼都大提举浙西兵船。江面几千里,调兵捍御,以守江尤重于淮,瓜洲一渡甚狭,请免镇江水军调发,专一守江,置游兵如吕蒙所言"蒋钦将万人巡江上",增创水舰,就扬子江习水战,登金山指麾之。是冬,扬子桥有警,急调汤孝信所领游兵救之而退。

  淳祐末,迁沿江制置使、江东安抚使、节制和州无为军安庆府兼三郡屯田、行宫留守。巡江,引水军大阅,舳舻相衔几三十里。凭高望远,考求山川险厄,谓要务莫如屯田。讲行事宜,修饬行宫诸殿室,推京口法,创游击军万二千,蒙冲万艘,江上晏然。宝祐二年,拜端明殿学士、签书枢密院事,封吴郡侯。与宰相不合,言者攻之,以前职主管洞霄宫。卒,赠七官,位特进。

  野因德秀知朱熹之学,凡熹门人高弟,必加敬礼。知建宁府,创建安书院,祠熹,以德秀配。有奏议、文集若干卷。野工于诗,书法祖唐欧阳询,署书尤清劲。

  蔡抗,子仲节,处士元定之孙。绍定二年进士。其后差主管尚书刑、工部架阁文字。召试馆职,迁秘书省正字。升校书郎兼枢密院编修官,迁诸王宫大小学教授。疏奏:"权奸不可复用,国本不可不早定。"帝善其言。迁枢密院编修官兼权屯田郎官。迁著作佐郎兼侍右郎官,兼枢密院编修官。寻兼国史院编修官、实录检讨官。江东提点刑狱,加直秘阁,特授尚书司封员外郎,进直宝章阁,寻加宝谟阁,移浙东。召为国子司业兼资善堂赞读,兼玉牒所检讨官,时暂兼侍立修注官。拜宗正少卿兼国子司业。进直龙图阁、知隆兴府。试国子祭酒兼侍立修注官。拜太常少卿,仍兼资善堂翊善。权工部侍郎兼国史院编修官、实录院检讨官。

  迁工部侍郎,时暂兼礼部侍郎,兼权吏部尚书。加端明殿学士、同签书枢密院事,差兼同提举编修《经武要略》。同知枢密院事,拜参知政事。落职予祠,起居郎林存请加窜削,从之。未逾年,复端明殿学士、提举洞霄宫。乞致仕。转一官,守本官职致仕。卒,谥文简,以犯祖讳,更谥文肃。

  张磻,字渭老,福州人。嘉定四年进士。历官辟点检赡军激赏酒库所主管文字,差主管尚书吏部架阁。迁太常博士、宗正丞兼权兵部郎官。迁国子祭酒,时暂兼权礼部侍郎,寻为真,兼国史编修、实录检讨。加集英殿修撰,差知婺州。复为礼部侍郎、权兵部尚书,时暂兼权吏部尚书。以右补阙程元凤论罢。宝祐三年,复权刑部尚书兼侍读,拜端明殿学士、签书枢密院事,升同知枢密院事兼参知政事。五年,拜参知政事。进封长乐郡公,转三官,守参知政事致仕。九月,卒。遗表上,赠少师。

  马天骥,字德夫,衢州人。绍定二年进士,补签书领南判官厅公事。迁秘书省正字兼沂靖惠王府教授。迁秘书省校书郎,升著作佐郎。轮对,假司马光五规之名,条上时敝,词旨切直。迁考功郎官,入对,言:"周世宗当天下四分五裂之余,一念振刷,犹能转弱为强,陛下有能致之资,乘可为之势,一转移间耳。"

  迁秘书监、直秘阁、知吉州。迁宗正少卿,以秘阁修撰知绍兴府,主管浙东安抚司公事兼提举常平。权兵部侍郎,授沿海制置使,差知庆元府。改知池州兼江东提举常平。改知广州兼广东经略安抚使。宝祐四年,迁礼部侍郎,兼直学士院,兼侍读,兼国子祭酒。拜端明殿学士、同签书枢密院事,封信安郡侯。五年,以殿中侍御史朱熠、右正言戴庆炣、监察御史吴衍翁应弼等论罢,依旧职提举洞霄宫。景定元年,知衢州,以兵部侍郎章鉴论罢。有旨,依旧职予祠。起知福州、福建安抚使,以职事修举,升大学士。改知平江府。又改知庆元府兼沿海制置使,提举洞霄宫。褫职罢祠。咸淳三年,追夺执政恩数,送信州居住。四年,放令自便,后卒于家。

  朱熠,温州平阳人。端平二年,武举第一。迁阁门舍人,差知沅州,改横州,复为阁门舍人、知雷州。入对,为监察御史陈垓论罢;臣僚复论,降一官。久之,授带御器械兼干办皇城司,差知兴国军。迁度支郎官,拜监察御史兼崇政殿说书。擢右正言,殿中侍御史兼侍讲,迁侍御史。宝祐六年,迁左谏议大夫。拜端明殿学士、签书枢密院事,同知枢密院事。开庆元年,拜参知政事兼权知枢密院事。景定元年,知枢密院事兼参知政事,兼太子宾客。以旧职知庆元府、沿海制置使。奉祠。为监察御史胡用虎论罢。久之,监察御史张桂、常茂相继纠劾,送处州居住。咸淳四年,诏令自便。五年,侍御史章鉴复以为言,驱之还乡,寻卒。熠居言路弹劾最多,一时名士若徐清叟、吕中、尤焴、马廷鸾,亦皆不免云。

  饶虎臣,字宗召,宁国人。嘉定七年进士。历官迁将作监主簿,差知徽州。迁秘书郎,升著作郎兼权右司郎官。迁兵部郎官兼权左司郎官,特授左司郎中。迁司农少卿兼左司,兼国史编修、实录检讨。迁司农卿、直龙图阁、福建转运判官,浙东提点刑狱。拜太府卿兼中书门下检正诸房公事。以秘阁修撰、两浙转运使权礼部侍郎,寻为真。时暂兼权侍右侍郎。宝祐六年,兼同修国史、实录院同修撰,暂通摄吏部尚书。拜端明殿学士、同签书枢密院事。开庆元年,同知枢密院事,兼权参知政事。景定元年,拜参知政事。殿中侍御史何梦然论罢,以资政殿学士提举洞霄宫。梦然再劾之,褫职罢祠。四年,叙复元官,提举太平兴国宫。卒。德祐元年,礼部侍郎王应麟、右史徐宗仁乞追复元官,守资政殿学士致仕。

  戴庆炣,字彦可,温州永嘉人。淳祐十年进士。历官差主管户部架阁文字。召试馆职,迁秘书省正字兼史馆校勘。升校书郎,迁右正言、左司谏、殿中侍御史。升侍御史。开庆元年,拜右谏议大夫。寻加端明殿学士、签书枢密院事兼权参知政事,同知枢密院事兼参知政事。未几,守本官致仕。卒,赠特进、资政殿大学士。

  皮龙荣,字起霖,一字季远,潭州醴陵人。淳祐四年进士。历官主管吏部架阁文字,迁宗学谕,授诸王宫大小学教授兼资善堂直讲。入对,请"以改过之实,易运化之名,一过改而一善著,百过改而百善融。"迁秘书郎,升著作郎。入对,因及真德秀、崔与之廉,龙荣曰:"今天下岂无廉者,愿陛下崇奖之以风天下,执赏罚之公以示劝惩。"帝以为然。兼兵部郎官、差知嘉兴府。

  召赴阙,迁侍右郎官兼资善堂赞读。又迁吏部员外郎兼直讲。入对,言:"忠王之学,愿陛下身教之于内。"帝嘉纳。迁将作监兼尚右郎官,秘书少监兼吏部郎中,宗正少卿、起居郎兼权侍左侍郎,兼给事中,吏部侍郎兼赞读,封醴陵县男。迁集贤殿修撰、提举太平兴国宫。召见,进刑部侍郎,加宝章阁待制、荆湖南路转运使,权刑部尚书兼翊善。景定元年四月,拜端明殿学士、签书枢密院,进封伯。权参知政事兼太子宾客。二年,拜参知政事,仍兼太子宾客,封寿沙郡公。三年,罢为湖南安抚使,判潭州。四年,以资政殿大学士提举洞霄宫。以右正言曹孝庆论罢。

  咸淳元年,以旧职奉祠。殿中侍御史陈宗礼、监察御史林拾先后论劾,削一官。它日,帝偶问龙荣安在,贾似道恐其召用,阴讽湖南提点刑狱李雷应劾之。雷应至官,谒龙荣,龙荣托故不出;既退,又斥骂之。或以语雷应,不能平,遂疏其罪,又谓"每对人言,有'吾拥至尊于膝上'之语。"诏徙衡州居住。湖南提刑治衡州,龙荣恐不为雷应所容,未至而殁。

  龙荣少有志略,精于《春秋》学,有文集三十卷。性伉直,似道当国,不肯降志。又以度宗旧学,卒为似道所摈。德祐元年,复其官致仕。二年,太府卿柳岳乞加赠谥,未及行而宋亡。

  沈炎,字若晦,嘉兴人。宝庆二年进士。调嵊县主簿,广西经略司准备差遣,湖南安抚司干办公事。讨郴寇有功,改知金华县,沿江制置司干官。通判和州,沿江制置主管机宜文字。监三省、枢密院门,枢密院编修官。为监察御史、右正言、左司谏、殿中侍御史、侍御史。景定元年,拜右谏议大夫。加端明殿学士、同签书枢密院事兼太子宾客。二年,拜同知枢密院事,兼权参知政事,以资政殿学士提举洞霄宫。三年,进大学士,致仕。卒,赠少保。炎居言路,尝按劾福建转运使高斯得、观文殿学士李曾伯、沿江制置司参谋官刘子澄、左丞相吴潜。然论罢右丞相丁大全及其党与,则为公论也。

  论曰:王伯大立朝直谅。郑寀、沈炎居言路,不辨君子小人,皆弹拄之,吾不知其何说也。应亻繇清慎没世。徐清叟风采凛乎班行之间。李采伯之治边,短于才者也。王野得名父师,而其学问益光。蔡抗号为君子,史阙其事。若张磻、马天骥、饶虎臣未见卓然有可称道者。戴庆炣、皮龙荣登第皆未久而位至执政,龙荣不附权臣,为所摈斥而死,犹为可取,庆炣无所称述焉。朱熠在台察如狂猘,遇人辄噬之云。

 

  陈宜中,字与权,浙江永嘉人。年少时家里很穷,但他的性格特别倔强。有商贾推算他的生辰八字,认为他应当得到大贵,故把自己的女儿许给他为妻子。到了太学后,因文章写得好而受到赞誉。宝..年间,丁大全以亲戚乡里婢婿的关系奉承巴结卢允升、董宋臣,因而得到理宗皇帝的宠幸,擢升为殿中侍御史,在台谏官中特别骄横。陈宜中与黄镛、刘黻、林测祖、陈宗、曾唯六人上书皇帝批评、攻击他。丁大全因此恼怒,指使监察御史吴衍弹劾陈宜中,削夺了他的官职,拘禁、监管在其他州府。司业率十二所学校的学生,穿着整齐地送他到桥门之外。丁大全因此更加恼怒,立碑文在学校中,戒令学生们不要胡乱地议论国家的政事,又命令,凡从此以后有上书的人,前廊的生员仔细看过以后书面报送检院。因此,士大夫们众口一词地称道陈宜中他们,号为“六君子”。陈宜中贬谪建昌军。

  丁大全被放逐之后,丞相吴潜上奏要求陈宜中还朝任职。贾似道入朝仕相,再次请陈宜中还朝任职,有诏令六人都可免省试直接到京城赴考。景定三年(1262),廷试,陈宜中考中录取为第二名。六人之中,陈宜中尤其通达时事政务。先后任绍兴府推官、户部架阁、秘书省正字、校书郎,数年以后迁升为监察御史。

  程元凤再次担任相职,贾似道担心他侵夺他的权力,想逐去他。陈宜中首先弹劾程元凤纵容丁大全肆意作恶,为国家祸害的根源。命按法律格令处置,免除太府卿职。陈宜中自己也请外任,担任江东提举茶盐常平公事。咸淳四年(1268),改任浙西提刑。咸淳五年(1269),召还朝廷任崇政殿说书,累次迁升至礼部侍郎兼中书舍人。咸淳七年(1271),闽地缺乏将帅,陈宜中以显文阁待制,任福州知州。在任官期间,深得民心,一年多以后,回朝廷担任刑部尚书。咸淳十年(1274),拜任签书枢密院事,并临时兼任参知政事。

  德祐元年(1275),陈宜中升任为同知枢密院事。二月,贾似道在芜湖兵败丧师,于是以陈宜中知枢密院兼参知政事。此后,翁应龙从军中回朝,陈宜中问他贾似道在哪里,翁应龙回答说不知道。陈宜中以为贾似道已经死了,于是上奏疏请求对贾似道的误国之罪加以正法。贾似道率军出行时,以他的亲信韩震总管禁兵,有的人说韩震想以兵劫持打算迁行的人,陈宜中借召韩震商量事情,暗中令埋伏壮士在衣袖中藏铁椎击杀了韩震,以表明不是贾似道的同党。

  当时,右丞相章鉴晚上逃跑了,曾渊子等人请诏令陈宜中代理丞相职事。恭帝诏以王火龠为左丞相,拜任陈宜中特进、右丞相。四月,王火龠还朝论事,即与陈宜中意见不合。台臣孙嵘叟请放逐潜说友、吴益、李珏回原籍,陈宜中认为:“簿录并不是盛世所做的事情,祖宗忠厚,未曾轻易用它。李珏刚刚被召入朝廷,立即加以重刑,恐怕此后难以示信于人。”王火龠力争,认为应该按孙嵘叟所说的办。适逢留梦炎从湖南到京城入朝,王火龠与陈宜中都请求罢免自己的职务,不理政务,请求以留梦炎担任相职。太皇太后于是以陈宜中担任左丞相,留梦炎担任右丞相,王火龠担任平章军国重事。王火龠接受任命,当天就去租赁民间的住房,把丞相府让给陈宜中,陈宜中上奏皇上,认为“一个推辞,一个接受,怎么能够解除天下人的讥笑呢”?也辞职而去。派遣使者几次去挽留他,才至朝任职。

  当时,朝廷命张世杰等人分四路进军,陈宜中、留梦炎二丞相都督军马而不出战。王火龠请以一丞相督师在吴门建筑关隘,以保护诸将士兵,不然的话,就自己请求担任此事。陈宜中感到惭愧,始与留梦炎上疏请求行边防守。这个意见在议论时臣僚们不能决断。七月,张世杰等人所率军队果然在焦山失败。王火龠上奏章说:“没有什么事比军务还重要,现二丞相一起担任都督,妙算计谋,指挥授任,我不能够知道。近来,六月出师,诸将缺乏统帅。我难道不知道吴门相距京城不远,而一定要为此请求,大概大敌当前,不是陛下自任统帅,就是大臣们督师出征。现在张世杰因为各位将领不能齐心协力而败,不知道国家能够经受几次失败?我既不能担负起这方面的职责,又不能听到这方面的言论,请求罢免我的官职。”没有获得允许。

  王火龠子王某于是唆使京城的学生到宫廷上书,数落陈宜中的几十件过失,简单地说,就是:“赵氵晋、赵与鉴都弃城逃跑,陈宜中于是借使者去饰说,以此回报私人的恩德。令狐概、潜说友都以守城降于蒙古,于是受他的包苴而成为他的羽翼。文天祥率兵勤王,陈宜中相信谗言而阻挠他。贾似道丧失军队大败,以致误国,表面上请求惩罚而实际上暗地里袒护他。大兵压境于国门,勤王的军队留在京城而不派遣去御敌。宰相应当率兵督战,而他畏首畏尾,犹豫不决,商量好了的意见而不执行。吕师夔狼子野心,却派他去敌方通好请求结盟。张世杰的步兵用之于水战,刘师勇的水兵用之于陆战,指挥授命失宜欠当,以致造成军事失败。我们恐怕误害国家的将不只一个贾似道。”

  奏书上后,陈宜中竟然离职而去,派遣使者去召他回朝,他没有至朝。这以后,罢免王火龠,命临安府逮捕捉拿上书的京城学生。召陈宜中还是没有回朝。太皇太后自己亲自写书信送给陈宜中的母亲杨氏,要她劝勉谕示她的儿子,陈宜中这才请求以祠官职入侍朝廷,于是拜任为醴泉观使。十月壬寅,才到朝廷,不久,被任命为右丞相,然而,宋朝大势已去。陈宜中仓惶间组织京城的民众当作士兵,市民十五岁以上的都入籍为兵,人们都以此感觉可笑。十一月,派遣张全与尹玉、麻士龙的军队援助常州,尹玉与麻士龙都战死,而张全却不发一箭,迅速逃回。文天祥请求诛杀张全,陈宜中却释放了他而不问他的罪行。此后,常州被攻下,蒙军压境至独松关,周围的宋军望风而逃。

  陈宜中派遣使者到蒙军中请求讲和而没有被答应,即率群臣入宫请求迁徙都城,太皇太后不同意。陈宜中痛哭失声地请求迁都,太皇太后于是命人装物、升车等待,发给百官路费银两。到傍晚,陈宜中没有入宫,太皇太后愤怒地说:“我起初不想迁都,而大臣们数次请求迁都,难道这不是欺骗我吗?”于是脱掉发簪、摘下用玉石做的耳环丢在地上,关上阁门,群臣要求入内引进奏疏,都没有被允许。大概陈宜中实际上打算第二天迁都,仓促间奏陈皇上,是没有经过仔细考虑所致。

  陈宜中起初与大元丞相伯颜预期在军中相会,不久对此感到后悔,没有按约前往。伯颜率兵到皋亭山,陈宜中晚上逃跑了,陆秀夫侍奉二王到温州,派遣人员寻召陈宜中,陈宜中到温州,他的母亲死了。张世杰抬他母亲的棺材到船上,于是与他一起到闽中。益王立后,又以陈宜中为左丞相。井澳之役战败以后,陈宜中想侍奉益王逃至占城(今越南河内),于是,先到占城说是益王的意思,估计事情不可能,就没有返回。二王多次派人召他回来,最终还是未回。至元十九年(1282),元军攻伐占城,陈宜中逃到暹罗(今泰国),后来死于暹罗。

  陈宜中为人处世多讲权术谋略,少年时为县学的学生,他的父亲当官受赃按法应当黥面受刑,陈宜中上书温州知州魏克愚请求宽恕他的父亲,让他代他父亲受刑。魏克愚认为这是官吏狡猾的行为,最后仍然依法处罚。后来,陈宜中为浙西提刑,魏克愚到郊外迎接他,陈宜中报礼不写官衔名称,也落款“部下民陈某”。魏克愚惶恐不安,不敢接受,袖手以表示谢罪。陈宜中表面上以礼相待,而暗地里搜寻他的过错,一无所得。此后,魏克愚揭发贾德生冒借官府木材事,违忤了贾似道,被废罢家居。陈宜中入朝,仍特地指斥魏克愚居住乡里的不守法行为,贾似道令章鉴弹劾他,贬谪严州,魏克愚的死是陈宜中排挤他较多所致。

  文天祥,字宋瑞,一字履善,吉州吉水人。他相貌堂堂,身材魁伟,皮肤白美如玉,眉清目秀,观物炯炯有神。在孩提时,看见学宫中所祭祀的乡先生欧阳修、杨邦义、胡铨的画像,谥号都为“忠”,即为此高兴,羡慕不已。说:“如果不成为其中的一员,就不是真正的男子汉。”他二十岁即考取进士,在集英殿答对论策。当时理宗在位已很久,治理政事渐渐怠惰,文天祥以法天不息为题议论策对,其文章有一万多字,没有写草稿,一气写完。理宗皇帝亲自选拔他为第一名。考官王应麟上奏说“:这个试卷以古代的事情作为借鉴,忠心肝胆好似铁石,我以为能得到这样的人才可喜可贺。”不久,他父亲逝世,回家守丧。

  开庆初年,元朝的军队侵伐宋朝,宦官董宋臣对皇上说要迁都,没有人敢议论说这是错的。文天祥当时入朝任命为宁海军节度判官,上书“请求斩杀董宋臣,以统一人心”。因不被采纳,就自己请免职回乡。后来逐渐升官至刑部侍郎。董宋臣又升为都知,文天祥再次上书一一列举他的罪行,也没有回音。因此出外任瑞州知州,改迁江南西路提刑,升任尚书左司郎官,多次遭台官议论罢职。担任军器监并兼任代理直学士院。贾似道称说有病,请求退休,用以要挟皇上,诏令没应允。文天祥起草制诰,所写文字都是讽刺贾似道的。当时起草圣旨诰命的内制沿袭要呈文稿审查,文天祥没有写,贾似道不高兴,命令台臣张志立奏劾罢免他。天祥已经几次被斥责,援引钱若水的例子退休,当时他三十七岁。

  咸淳九年(1273),起用为荆湖南路提刑。因此见到了原来的宰相江万里。江万里平素就对天祥的志向、气节感到惊奇,同他谈到国事,神色忧伤地说“:我老了,观察天时人事应当有变化,我看到的人很多,担任治理国家的责任,不就是在你吗?望你努力。”十年(1274),改任赣州知州。

  德..初年,长江上游告急,诏令天下勤王。文天祥捧着诏书流涕哭泣,派陈继周率领郡里的英雄好汉,同时联络溪峒蛮,派方兴召集吉州的士兵,各英雄豪杰群起响应,聚集兵众万人。此事报到朝廷,命令他以江南西路提刑安抚使的名义率军入卫京师。他的朋友制止他说“:现在元兵分三路南下进攻,攻破京城市郊,进迫内地,你以乌合之众万余人赴京入卫,这与驱赶群羊同猛虎相斗没有什么差别。”文天祥答道“:我也知道是这么回事。但是,国家抚养培育臣民百姓三百多年,一旦有危急,征集天下的兵丁,没有一人一骑入卫京师,我为此感到深深地遗憾。所以不自量力,而以身殉国,希望天下忠臣义士将会有听说此事后而奋起的。依靠仁义取胜就可以自立,依靠人多就可以促成事业成功,如果按此而行,那么国家就有保障了。”

  文天祥性格豁达豪爽,平生衣食丰厚,声伎满堂。到这时,痛心地自己贬损责罚自己,把家里的资产全部作为军费。每当与宾客、僚属谈到国家时事,就痛哭流涕,抚案说道:“以别人的快乐为快乐的人,也忧虑别人忧虑的事情,以别人的衣食为衣食来源的人,应为别人的事而至死不辞。”八月,天祥率兵到临安,担任平江府知府。当时因为丞相陈宜中没有返回朝廷,没有派遣。十月,陈宜中至,于是派遣去任职。朝议中刚刚擢升吕师孟为兵部尚书,封吕文德为和义郡王,想以此寻求和好。师孟更加傲慢骄横、放肆。

  文天祥辞别天子,上疏说:“朝廷姑息、牵制的意向很多,奋发、果断处事的例子很少,请求处斩师孟作为战事祭祀,用以鼓舞将士们的士气。”又说“:宋代接受五代分裂割据的教训,削除藩镇,建立郡县城邑,虽然一时完全革除了尾大不掉的弊端,但是国家因此渐趋削弱。所以到一州就攻破一州,到一县就攻破一县,中原沦陷,悔恨、痛心哪里还来得及。现在应当划分天下为四镇,设置都督来作为它的统帅。把广南西路合并于荆湖南路,在长沙建立治所;把广南东路合并于江南西路,在隆兴建立治所;把福建路合并于江南东路,在番阳建立治所;把淮南西路合并于淮南东路,在扬州建立治所。责令长沙攻取鄂州,隆兴攻取蕲州、黄州,番阳攻取江东,扬州攻取两淮,使他们所辖的地区范围广、力量强,足以抵抗敌兵。约定日期,一齐奋起,只前进,不后退,夜以继日,图谋复地,敌兵兵力众多,但力量分散,疲于奔命,而我宋朝民众中的英雄豪杰,于其中等待机会攻敌,这样的话,敌兵就容易被打退了。”当时朝议以天祥的议论是疏阔,难以实行,因此,他的上书没有结果。

  十月,文天祥到平江,元兵已从金陵出发进入常州。文天祥派遣他的将帅朱华、尹玉、麻士龙与张全援助常州,行到虞桥,麻士龙战死,朱华率领广南军队,战于五牧,被打败,尹玉也打败了,争相渡水,扒张全军中的渡船,张全的士兵斩断他们的手指,都淹死了,尹玉率领残兵五百人夜间发起战斗,到第二天早晨都战死了。张全不发一箭,逃跑退却了。元兵攻入常州,占领了独松关。陈宜中、留梦炎召令文天祥,弃守平江,退守余杭。

  第二年正月,担任临安知府。不多久,宋朝投降,宜中、张世杰都走了。继续任命天祥为枢密使。不久,担任右丞相兼枢密使,作为使臣到元军中讲和谈判,与元朝丞相伯颜在皋亭山针锋相对争论。丞相发怒拘捕了他,同左丞相吴坚、右丞相贾余庆、知枢密院事谢堂、签枢密院事家铉翁、同签枢密院事刘祒,向北至镇江。天祥与他的侍客杜浒等十二人,于夜间逃入真州。苗再成出来迎接他,高兴得流着眼泪说:“两淮的士兵足可以兴复宋朝,只是二制置使有些矛盾,不能同心协力。”文天祥问道“:这个计谋是从哪里来的呢?”苗再成回答说“:现在先约淮西兵赶赴建康,他们必然全力以防御我们淮西的士兵。指挥东面各将帅,以通州、泰州兵攻打湾头,以高邮、宝应、淮安兵攻打杨子桥,以扬州兵攻打瓜步,我率领水军直捣镇江,同一天大举出兵。湾头、杨子桥都是沿长江的脆弱之军,又日夜希望我们军队攻来,攻打他们,定会很快取胜。一齐从三个方向进攻瓜步,我自己率兵从长江水面中以较少的士兵佯攻,虽然有智慧的人也不能预料到这一点。瓜步攻下后,以东面的军队入攻京口,西面的士兵入攻金陵,威胁浙江的后退之路,那么元军的大帅就可以生擒了。”天祥对此大加赞扬,随即写信送两个制置使,派遣使者四面联络。

  天祥没有到的时候,扬州有逃跑归来的士兵说“:秘密派遣一丞相进入真州劝说投降来了。”李庭芝信以为真,认为文天祥劝降来了。派苗再成迅速杀掉天祥。苗再成不忍心杀他,欺哄天祥到相城垒外,把制司的文书给他看,把他关在门外。好久以后,又派两批人分别去窥测证实天祥是否是来劝降的,如果是劝降的就杀了他。两批人分别与天祥谈话后,证实其忠义,都不忍心杀他,派士兵二十人沿路护送至扬州,四更鼓响时抵达城下,听等候开城门的人谈,制置司下令防备文丞相很严密,文丞相与随从听说后相互吐舌,于是向东入海道,遇元兵,躲入四围土墙中得以免祸。然而,因为饥饿而不能走路,于是向樵夫们讨得了一些剩饭残羹。走至板桥,元兵又来了,众人跑入竹林中隐伏,元兵进入竹林搜索,抓住杜浒、金应带走了。虞候张庆眼睛被射中了一箭,身上两度挨箭,文天祥两次都未被发现,得以脱身。杜浒、金应拿出身上的金银送给元军,才被放回,雇募二个樵夫抬着坐在箩筐里的文天祥到高邮,泛海坐船至温州。

  听说益王未立,于是上表劝请即帝位,以观文殿学士、侍读的官职召至福州,拜右丞相。不久与陈宜中等人议论意见不统一。七月,于是以同都督职出任江南西路,准备上任,召集士兵进入汀州。十月,派遣参谋赵时赏,咨议赵孟氵荣率领一支军队攻取宁都,参赞吴浚率一支军队攻取雩都,刘洙、萧明哲、陈子敬都从江西起兵来与他会合。邹氵风以招谕副使在宁都召聚兵众,元兵攻打他们,邹氵风兵败,同起事率兵的人刘钦、鞠华叔、颜师立、颜起岩都死了。武冈教授罗开礼,起兵收复了永丰县,不久兵败被俘,死于狱中。天祥听说罗开礼死了,穿起丧服,痛哭不已。

  至元十四年(1277)正月,元兵攻入汀州,天祥于是迁移漳州,请求入卫朝廷。赵时赏、赵孟氵荣也率兵归来,唯独吴浚的士兵没有到。不久,吴浚降元,来游说文天祥。文天祥派人缚起吴浚,把他吊死了。四月,进入梅州,都统王福、钱汉英专横跋扈,被处斩了。五月,迁出江南西路,进入会昌。六月,进入兴国县。七月,遣参谋张汴、监军赵时赏、赵孟氵荣等率大军进逼赣城,邹氵风率领赣州各县的军队攻取永丰,他的副官黎贵达率领吉州各县的士兵攻取泰和。吉州八县克复了一半,仅剩赣州没有攻下。临洪各郡,都送钱劳军。潭州赵..、张虎、张唐、熊桂、刘斗元、吴希..、陈子全、王梦应在邵州、永州等地起兵,克复数县,抚州何时等人起兵响应文天祥。分宁、武宁、建昌三县豪杰,都派人到军中接受调遣参战。

  江南西路宣慰使李恒派遣士兵入援赣州,而自己率兵在兴国进攻文天祥的据点。文天祥没有预料到李恒的兵突然攻至兴国,于是率兵撤退,靠近永丰的邹氵风。邹氵风的军队已在他的前面溃败,李恒于是穷追文天祥至方石岭。巩信坚守拒战,身中数箭,死了。到达空坑,士兵都被打败溃散,天祥的妻妾子女都被抓住。赵时赏坐在轿子中,后面的元兵讯问是谁,时赏说“我姓文”,众兵以为是文天祥,活捉了他返回军营,文天祥因此得以逃脱。

  孙..、彭震龙、张汴死于军中,缪朝宗自己上吊死了。吴文炳、林栋、刘洙都被抓住带回隆兴。赵时赏怒骂不屈服,有的多次被抓来的,往往很快放掉,说:“小小的签厅官,抓来有什么用呢?”因此得以逃脱的人很多。到行刑的时候,刘洙多次辩解,时赏呵斥他说:“死了算了,何必这样呢?”于是林栋、吴文炳、萧敬夫、萧焘夫都不能免难。

  文天祥召集残兵奔赴循州,驻扎于南岭。黎贵达暗中阴谋投降,被抓住杀了。至元十五年(1278)三月,进驻丽江浦。六月,入船澳。益王死了,卫王继承王位。文天祥上表自责,请求入朝,没有获准。八月,加封文天祥少保、信国公。军中瘟疫又流行,士兵死了几百人。天祥唯一的一个儿子和他的母亲都死了。十一月,进驻潮阳县。潮州盗贼陈懿、刘兴多次叛附无常,为潮阳人一大祸害。文天祥赶走了陈懿,抓住刘兴,杀了他。十二月,赶赴南岭,邹氵风、刘子俊又从江西起兵而来,再次攻伐陈懿的党羽,陈懿于是暗中勾结张弘范元帅,帮助、引导元军逼攻潮阳。文天祥正在五坡岭吃饭,张弘范的军队突然出现,众士兵随从措手不及,都埋头躲在荒草中。文天祥匆忙逃走,被千户王惟义抓住。天祥吞食脑子,没有死。邹氵风自刎颈项,众士兵扶着他至南岭才死。僚属士卒得以从空坑逃脱的人,至此时刘子俊、陈龙复、萧明哲、萧资都死了,杜浒被抓住,忧愤而死。仅有赵孟氵荣逃脱,张唐、熊桂、吴希..、陈子全兵败被活捉,都被处死。张唐,广汉张木式的后裔。

  文天祥被押至潮阳,见张弘范时,左右官员都命他行跪拜之礼,没有拜,弘范于是以宾客的礼节接见他,同他一起入..山,要他写信招降张世杰。文天祥说:“我不能保卫父母,还教别人叛离父母,可以吗?”因多次强迫索要书信,于是,写了《过零丁洋》诗给他们。这首诗的尾句说“: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弘范笑着收藏它。..山战败后,元军中置酒宴犒军,弘范说:“丞相的忠心孝义都尽到了,若能改变态度像侍奉宋朝那样侍奉大元皇上,将不会失去宰相的位置。”天祥眼泪扑簌簌地说“:国亡不能救,作为臣子,死有余罪,怎敢怀有二心苟且偷生呢?”弘范感其仁义,派人护送文天祥到京师。

  文天祥在路上,八天没有吃饭,没有死,才又吃饭。到达燕京,馆舍侍员殷勤、陈设奢豪,文天祥没有入睡,坐待天亮。于是移送兵马司,令士卒监守他。当时元世祖皇帝多次搜求有才能的南宋官员,王积翁说:“南宋人中没有谁比得上文天祥的。”于是派遣王积翁去传达圣旨,文天祥说:“国家亡了,我只能一死报国。倘若因为宽赦,能以道士回归故乡,他日以世俗之外的身份作为顾问,还可以。假如立即给以高官,不仅亡国的大夫不可以此求生存,而且把自己平生的全部抱负抛弃,那么任用我有什么用呢?”王积翁想与宋官谢昌元等十人一起请释放文天祥为道士,留梦炎不同意,说“:文天祥放出后,又在江南号召抗元,置我十人于何地?”此事于是作罢。天祥在燕京共三年,皇上知道天祥始终不屈,同宰相议论放了他,遇上有人以文天祥起兵江南西路的事为借口,结果没有被释放。

  至元十九年(1282),福建有一僧人说土星冒犯帝坐星,怀疑有变乱。不久,中山有一狂人自称“宋主”,有兵千人,想救出文丞相。京城也有未署名的书信,说某日火烧蓑城苇,率领两侧翼的士兵作乱,丞相就没有忧虑了。当时大盗刚刚暗杀了左丞相阿合马,命令撤除城苇,迁徙瀛国公及宋宗室到开平,怀疑信上说的丞相就是文天祥。朝廷召见文天祥告谕说:“你有什么愿望?”文天祥回答说“:天祥深受宋朝的恩德,身为宰相,哪能侍奉二姓,愿赐我一死就满足了。”然而还不忍心,急忙挥手要他退去。有的说应该答应文天祥的要求,诏令可以。不一会儿又下诏加以阻止,天祥已死了。文天祥临上刑场时特别从容不迫,对狱中吏卒说“:我的事完了。”向南跪拜后被处死。几天以后,他的妻子欧阳氏收拾他的尸体,面部如活的一样,终年四十七岁。他的衣服中有赞文说:“孔子说成仁,孟子说取义,只有忠义至尽,仁也就做到了。读圣贤的书,所学习的是什么呢?自今以后,可算是问心无愧了。”

  评论说:自古以来的仁人志士,希望信奉大义于天下的人,不因为成败、锋利钝挫而动摇自己的志向,君子认为这就是“仁”,用它规合天理的正道,那么人心就安宁了。商朝衰落,西周拥德而代商,盟津的军队不约而同来会者有八百诸侯国家。伯夷、叔齐两个男子汉想拦住马头加以阻止,三尺长的小孩也知道是挡不住的。后来,孔子认为这是贤能的举动,就说:“只有追求仁义才能得到仁义。”宋到德..年间灭亡了,文天祥来往于兵营之间,开始想以言论保卫宋朝,当事情没有达到目的,就侍奉两个幼主称王于岭南海边,企图兴复宋朝,兵败被俘。我世祖皇帝以天地那么大的度量气魄,既赞扬他的节义,又爱惜他的才能,挽留他数年,好像老虎、犀牛关在笼子里,千方百计驯服它,然而始终不能达到目的。看他从容大度的气质,视死如归的气概,是因为他所追求的东西比生命还重要,难道这不可以称之为“仁”吗?宋代三百多年,录取士官的科举考试,没有什么比进士科考的规模还大,录取的进士中则没有谁能超过第一名了。自从文天祥死后,社会上有些喜欢高谈阔论的人,认为科举考试不能够充分地选拔到伟大的人才,难道是这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