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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宗纪一

翻译 原文

  明宗圣德和武钦孝皇帝,讳亶,初名嗣源,及即位,改今讳,代北人也。世事 武皇,及其锡姓也,遂编于属籍。四代祖讳聿,皇赠麟州刺史。天成初,追尊为孝 恭皇帝,庙号惠祖,陵曰遂陵;高祖妣卫国夫人崔氏,追谥为孝恭昭皇后。三代祖 讳教,皇赠朔州刺史,追尊为孝质皇帝,庙号毅祖,陵曰衍陵;曾祖妣赵国夫人张 氏,追谥为孝质顺皇后。皇祖讳琰,皇赠尉州刺史,追尊为孝靖皇帝,庙号烈祖, 陵曰奕陵;皇祖妣秦国夫人何氏,追谥为孝靖穆皇后。皇考讳霓,皇赠汾州刺史, 追尊为孝成皇帝,庙号德祖,陵曰庆陵;皇妣宋国夫人刘氏,追谥为孝成懿皇后。 帝即孝成之元子也。以唐咸通丁亥岁九月九日,懿皇后生帝于应州之金城县。

  初,孝成事唐献祖为爱将,献祖之失振武,为吐浑所攻,部下离散,孝成独奋 忠义,解蔚州之围。武皇之镇雁门也,孝成厌代,帝年甫十三,善骑射,献祖见而 抚之曰:“英气如父,可侍吾左右。”每从围猎,仰射飞鸟,控弦必中,寻隶武皇 帐下。武皇遇上源之难,将佐罹害者甚众,帝时年十七,翼武皇逾垣脱难,于乱兵 流矢之内,独无所伤。武皇镇河东,以帝掌亲骑。时李存信为蕃汉大将,每总兵征 讨,师多不利,武皇遂选帝副之,所向克捷。

  帝尝宿于雁门逆旅,媪方娠,不时具馔,媪闻腹中兒语云:“大家至矣,速宜 进食。”媪异之,遽起,亲奉庖爨甚恭;帝诘之,媪告其故。《北梦琐言》云:帝 以媪前倨后恭,诘之,曰:“公贵不可言也。”问其故,具道娠子腹语事,帝曰: “老媪逊言,惧吾辱耳。”后果如其言。帝既壮,雄武独断,谦和下士。每有战功, 未尝自伐。居常惟治兵仗,持廉处静,晏如也。武皇常试之,召于泉府,命恣其所 取,帝惟持束帛数缗而出。凡所赐与,分给部下。尝与诸将会,诸将矜衒武勇,帝 徐曰:“公辈以口击贼,吾以手击贼。”众惭而止。景福初,黑山戍将王弁据振武 叛,帝率其属攻之,擒弁以献。

  乾宁三年,梁人急攻兗、郓,郓帅硃瑄求救于武皇。武皇先遣骑将李承嗣、史 俨援之,复遣李存信将兵三万屯于莘县。闻汴军益盛,攻兗甚急,存信遣帝率三百 骑而往,败汴军于任城,遂解兗州之围。硃瑾见帝,执手涕谢。其年,魏帅罗宏信 背盟,袭破李存信于莘县,帝奋命殿军而还,武皇嘉其功,即以所属五百骑号曰 “横冲都”;侍于帐下,故两河间目帝为李横冲。

  明年,武皇遣大将军李嗣昭率师下马岭关,将复邢、洺,梁将葛从周以兵应援。 嗣昭兵败,退入青山口,梁军扼其路,步兵不战自溃,嗣昭不能制。会帝本军至, 谓嗣昭曰:“步兵虽散,若吾辈空回,大事去矣。为公试决一战,不捷而死,差胜 被囚。”嗣昭曰:“吾为卿副。”帝率其属,解鞍砺镞,凭高列阵,左右指画,梁 人莫之测,因呼曰:“吾王命我取葛司徒,他士可无并命。”即径犯其阵,奋击如 神。嗣昭继进,梁军即时退去,帝与嗣昭收兵入关。帝四中流矢,血流被股,武皇 解衣授药,手赐卮酒,抚其背曰:“吾兒神人也!微吾兒,几为从周所笑。”自青 山之战,名闻天下。

  天复中,梁祖遣氏叔琮将兵五万,营于洞涡。是时,诸道之师毕萃于太原,郡 县多陷于梁,晋阳城外,营垒相望。武皇登陴号令,不遑饮食。属大雨弥旬,城垒 多坏,武皇令帝与李嗣昭分兵四出,突入诸营,梁军由是引退;帝率偏师追袭,复 诸郡邑。昭宗之幸凤翔也,梁祖率众攻围岐下,武皇奉诏应援,遣李嗣昭、周德威 出师晋、绛,营于蒲县。嗣昭等军,大为梁将硃友宁、氏叔琮所败,梁之追兵直抵 晋阳,营于晋祠,日以步骑环城。武皇登城督众,忧形于色。攻城既急,武皇与大 将谋,欲出奔云中。帝曰:“攻守之谋,据城百倍,但兒等在,必能固守。”乃止。 居数日,溃军稍集,率敢死之士,日夜分出诸门掩袭梁军,擒其骁将游昆仑等。梁 军失势,乃烧营而退。

  天祐五年五月,庄宗亲将兵以救潞州之围,帝时领突骑左右军与周德威分为二 广。帝晨至夹城东北隅,命斧其鹿角,负刍填堑,下马乘城大噪。时德威登西北隅, 亦噪以应之。帝先入夹城,大破梁军,是日解围,其功居最。柏乡之役,两军既成 列,庄宗以梁军甚盛,虑师入之怯,欲激壮之,手持白金巨钟赐帝酒,谓之曰: “卿见南军白马、赤马都否?睹之令人胆破。”帝曰:“彼虚有其表耳,翼日当归 吾厩中。”庄宗拊髀大笑曰:“卿已气吞之矣!”帝引钟尽酹,即属鞬挥弭,跃马 挺身,与其部下百人直犯白马都,奋楇舞槊,生挟二骑校而回,飞矢丽帝甲如蝟毛 焉。由是三军增气,自辰及未,骑军百战,帝往来冲击,执讯获丑,不可胜计。是 日,梁军大败,以功授代州刺史。庄宗遣周德威伐幽州,帝分兵略定山后八军,与 刘守光爱将元行钦战于广边军,凡八战,帝控弦发矢七中。行钦酣战不解,矢亦中 帝股,拔矢复战。行钦穷蹙,面缚乞降,帝酌酒饮之,拊其背曰:“吾子,壮士也!” 因厚遇之。

  十三年二月,庄宗与梁将刘鄩大战于故元城北,帝以三千骑环之,鼓噪奋击, 内外合势,鄩军殆尽。帝徇地慈、洺。四月,相州张筠遁走,乃以帝为相州刺史。 九月,沧州节度使戴思远弃城归汴,小将毛璋据州纳款,庄宗命率兵慰抚。既入城, 以军府乂安报庄宗,书吏误云:“已至沧州,礼上毕。”庄宗省状,怒曰:“嗣源 反耶!”帝闻之惧,归罪于书吏,斩之。未几,承制授邢州节度使。

  十四年四月,契丹安巴坚率众三十万攻幽州,周德威间使告急,庄宗召诸将议 进取之计,诸将咸言:“敌势不能持久,野无所掠,食尽自还,然后踵而击之可也。” 帝奏曰:“德威尽忠于家国,孤城被攻,危亡在即,不宜更待敌衰。愿假臣突骑五 千为前锋以援之。”庄宗曰:“公言是也。”即命帝与李存审、阎宝率军赴援,帝 为前锋,会军于易州。帝谓诸将曰:“敌骑以马上为生,不须营垒,况彼众我寡, 所宜衔枚箝马,潜行溪涧,袭其不备也。”

  八月,师发上谷,阴晦而雨,帝仰天祈祝,即时晴霁,师循大房岭,缘润而进。 翼日,敌骑大至,每遇谷口,敌骑扼其前,帝与长子从珂奋命血战,敌即解去,我 军方得前进。距幽州两舍,敌骑复当谷口而阵,我军失色。帝曰:“为将者受命忘 家,临敌忘身,以身徇国,正在今日。诸君观吾父子与敌周旋!”因挺身入于敌阵, 以北语谕之曰:“尔辈非吾敌,吾当与天皇较力耳。”舞槌奋击,万众披靡,俄挟 其队帅而还。我军呼跃奋击,敌众大败,势如席卷,委弃铠仗羊马殆不胜纪。是日, 解围,大军入幽州,周德威迎帝,执手歔欷。九月,班师于魏州,庄宗亲出郊劳, 进位检校太保。

  十八年十月,从庄宗大破梁将戴思远于戚城,斩首二万级。庄宗以帝为蕃汉副 总管,加同平章事。

  二十年,代李存审为沧州节度使。四月,庄宗即位于鄴宫,帝进位检校太傅、 兼侍中。寻命帝率步骑五千袭郓州,下之,授天平军节度使。五月,梁人陷德胜南 城,围杨刘,以扼出师之路。帝孤守汶阳,四面拒寇,久之,庄宗方解杨刘之围。 九月,梁将王彦章以步骑万人迫郓州,自中都渡汶。帝遣长子从珂率骑逆战于递坊 镇,获梁将任钊等三百人,彦章退保中都。庄宗闻其捷,自杨刘引军至郓,以帝为 前锋,大破梁军于中都,生擒王彦章等。是日,诸将称贺,庄宗以酒属帝曰:“昨 朕在朝城,诸君多劝朕弃郓州,以河为界,赖副总管御侮于前,崇韬画谋于内,若 信李绍宏辈,大事已扫地矣。”庄宗与诸将议兵所向,诸将多云:“青、齐、徐、 兗皆空城耳,王师一临,不战自下。”惟帝劝庄宗径取汴州,语在《庄宗纪》中, 庄宗嘉之。帝即时前进,庄宗继发中都。十月己卯,迟明,帝先至汴州,攻封丘门, 汴将王瓚开门迎降。帝至建国门,闻梁主已殂,乃号令安抚,回军于封禅寺。辰时, 庄宗至,帝迎谒路侧。庄宗大悦,手引帝衣,以首触帝曰:“吾有天下,由公之血 战也,当与公共之。”寻进位兼中书令。

  二年正月,契丹犯塞,帝受命北征。二月,庄宗以郊天礼毕,赐帝铁券。四月, 潞州小将杨立叛,帝受诏讨之。五月,擒杨立以献。六月,进位太尉,移镇汴州, 代李存审为蕃汉总管。十二月,契丹入寇。

  三年正月,帝领兵破契丹于涿州,移授镇州节度使。先是,帝领兵过鄴,鄴库 素有御甲,帝取五百联以行。是岁,庄宗幸鄴,知之,怒甚。无何,帝奏请以长子 从珂为北京内衙都指挥使,庄宗愈不悦,曰:“军政在吾,安得为子奏请!吾之细 铠,不奉诏旨强取,其意何也?”令留守张宪自往取之,左右说谕,乃止。帝忧恐 不自安,上表申理,方解。

  十二月,帝朝于洛阳。是时,庄宗失政,四方饥馑,军士匮乏,有卖兒贴妇者, 道路怨咨。帝在京师,颇为谣言所属,洎硃友谦、郭崇韬无名被戮,中外大臣皆怀 忧慑。诸军马步都虞候硃守殷奉密旨伺帝起居,守殷阴谓帝曰:“德业振主者身危, 功盖天下者不赏,公可谓振主矣,宜自图之,无与祸会。”帝曰:“吾心不负天地, 祸福之来,吾无所避,付之于天,卿勿多谈也。”

  四年二月六日,赵在礼据魏州反,庄宗遣元行钦将兵攻之;行钦不利,退保卫 州。初,帝善遇枢密使李绍宏,及帝在洛阳,群小多以飞语谤毁,绍宏每为庇护。 会行钦兵退,河南尹张全义密奏,请委帝北伐,绍宏赞成之,遂遣帝将兵渡河。

  三月六日,帝至鄴都,赵在礼等登城谢罪,出牲饩以劳师,帝亦慰纳之,营于 鄴城之西南,下令以九日攻城。八日夜,军乱。从马直军士有张破败者,号令诸军, 各杀都将,纵火焚营,欢噪雷动。至五鼓,乱兵逼帝营,亲军搏战,伤痍者殆半, 乱兵益盛。帝叱之,责其狂逆之状,乱兵对曰:“昨贝州戍兵,主上不垂厚宥;又 闻鄴城平定之后,欲尽坑全军。某等初无叛志,直畏死耳。已共诸军商量,与城中 合势,击退诸道之师,欲主上帝河南,请令公帝河北。”帝泣而拒之,乱兵呼曰: “令公欲何之?不帝河北,则为他人所有。苟不见几,事当不测!”抽戈露刃,环 帝左右。安重诲、霍彦威蹑帝足,请诡随之,因为乱兵迫入鄴城。悬桥已发,共扶 帝越濠而入,赵在礼等欢泣奉迎。《通鉴》:乱兵拥嗣源及李绍真等入城,城中不 受外兵。皇甫晖逆击张破败,斩之,外兵皆溃。赵在礼等率诸校迎拜嗣源。是日, 飨将士于行宫,在礼等不纳外兵,军众流散,无所归向。帝登南楼,谓在礼曰: “欲建大计,非兵不能集事,吾自于城外招抚诸军。”帝乃得出。夜至魏县,部下 不满百人。时霍彦威所将镇州兵五千人独不乱,闻帝既出,相率归帝。诘朝,帝登 城掩泣曰:“国家患难,一至于此!来日归籓上章,徐图再举。”安重诲、霍彦威 等曰:“此言非便也。国家付以阃外之事,不幸师徒逗挠,为贼惊奔。元行钦狂妄 小人,彼在城南,未闻战声,无故弃甲;如朝天之日,信其奏陈,何所不至!若归 籓听命,便是强据要君,正堕谗慝之口也。正当星行归阙,面叩玉阶,谗间沮谋, 庶全功业,无便于此者也。”帝从之。十一日,发魏县,至相州,获官马二千匹, 始得成军。

  元行钦退保卫州,果以飞语上奏,帝上章申理,庄宗遣帝子从审及内官白从训 齐诏谕帝。从审至卫州,为行钦所械,帝奏章亦不达。帝乃趋白皋渡,驻军于河上, 会山东上供纲载绢数船适至,乃取以赏军,军士以之增气。及将济,以渡船甚少, 帝方忧之。忽有木伐数只,沿流而至,即用以济师,故无留滞焉。二十六日至汴州, 庄宗领兵至荥泽,遣龙骧都校姚彦温为前锋。是日,彦温率部下八百骑归于帝,具 言:“主上为行钦所惑,事势已离,难与共事。”帝曰:“卿自不忠,言何悖也!” 乃夺其兵,仍下令曰:“主上未谅吾心,遂致军情至此,宜速赴京师。”既而房知 温、杜晏球自北面相继而至。

  四月丁亥朔,至罂子谷,闻萧墙衅作,庄宗晏驾,帝恸哭不自胜。诘旦,硃守 殷遣人驰报:“京城大乱,燔剽不息,请速至京师。”己丑,帝至洛阳,止于旧宅, 分命诸将止其焚掠。百官弊衣旅见,帝谢之,敛衽泣涕。时魏王继岌征蜀未还,帝 谓硃守殷曰:“公善巡抚,以待魏王。吾当奉大行梓宫山陵礼毕,即归籓矣。”是 日,群臣诸将上笺劝进,帝面谕止之。枢密使李绍宏、张居翰、宰相豆卢革、韦说、 六军马步都虞候硃守殷、青州节度使符习、徐州节度使霍彦威、宋州节度使杜晏球、 兗州节度使房知温等顿首言曰:“帝王应运,盖有天命,三灵所属,当协冥符。福 之所钟,不可以谦逊免;道之已丧,不可以智力求。前代因败为功,殷忧启圣,少 康重兴于有夏,平王再复于宗周,其命维新,不失旧物。今日庙社无依,人神乏主, 天命所属,人何能争!光武所谓‘使成帝再生,无以让天下’。愿殿下俯徇乐推, 时哉无失,军国大事,望以教令施行。”帝优答不从。

  壬辰,文武百僚三拜笺,请行监国之仪,以安宗社,答旨从之。既而有司上监 国仪注。甲午,幸大内兴圣宫,始受百僚班见之仪。所司议即位仪注,霍彦威、孔 循等言:“唐之运数已衰,不如自创新号。”因请改国号,不从土德。帝问籓邸侍 臣,左右奏曰:“先帝以锡姓宗属,为唐雪冤,以继唐祚。今梁朝旧人,不愿殿下 称唐,请更名号。”帝曰:“予年十三事献祖,以予宗属,爱幸不异所生。事武皇 三十年,排难解纷,栉风沐雨,冒刃血战,体无完肤,何艰险之不历!武皇功业即 予功业,先帝天下即予天下也。兄亡弟绍,于义何嫌。且同宗异号,出何典礼?历 之衰隆,吾自当之,众之莠言,吾无取也。”时群臣集议,依违不定,惟吏部尚书 李琪议曰:“殿下宗室勋贤,立大功于三世,一朝雨泣赴难,安定宗社,抚事因心, 不失旧物。若别新统制,则先朝便是路人,茕茕梓宫,何所归往!不惟殿下追感旧 君之义,群臣何安!请以本朝言之,则睿宗、文宗、武宗皆以弟兄相继,即位柩前, 如储后之仪可也。”于是群议始定。河中军校王舜贤奏,节度使李存霸以今月三日 出奔,不知所在。乙未,敕曰:“寡人允副群情,方监国事,外安黎庶,内睦宗亲, 庶谐敦惇之规,永保隆平之运。昨京师变起,祸难荐臻,至于戚属之间,不测惊奔 之所,虑因藏窜,滥被伤痍,言念于兹,自然流涕。宜令河南府及诸道,应诸王眷 属等,昨因惊扰出奔,所至之处,即时津送赴阙。如不幸物故者,量事收瘗以闻。” 《北梦琐言》:庄宗诸弟存纪、存确匿于南山民家,人有以报安重诲者,重诲曰: “主上以下诏寻访,帝之仁德,必不加害,不如密令杀之。”果并命于民家。后明 宗闻之,切让重诲,伤惜久之。以中门使安重诲为枢密使,以镇州别驾张延朗为枢 密副使,以客将范延光为宣徽使,进奏官冯赟为内客省使。

  丙申,下敕:“今年夏苗,委人户自供,通顷亩五家为保,本州具帐送省,州 县不得差人检括。如人户隐欺,许人陈告,其田倍征。”己亥,命石敬瑭权知陕州 兵马留后,皇子从珂权知河南府兵马留后。庚子,淮南杨溥进新茶。以权知汴州军 州事孔循为枢密副使,以陈州刺史刘仲殷为邓州留后,以郑州防御使王思同为同州 留后。敕曰:“租庸使孔谦,滥承委寄,专掌重权,侵剥万端,奸欺百变。遂使生 灵涂炭,军士饥寒,成天下之疮痍,极人间之疲弊。载详众状,侧听舆辞,难私降 黜之文,合正诛夷之典。宜削夺在身官爵,按军令处分。虽犯众怒,特贷全家,所 有田宅,并从籍没。”是日,谦伏诛。敕停租庸名额,依旧为盐铁、户部、度支三 司,委宰臣豆卢革专判。

  中书门下上言:“请停废诸道盐运使、内勾司、租庸院大程官,出放猪羊柴炭 户。括田竿尺,一依硃梁制度,仍委节度、刺史通申三司,不得差使量检。州使公 廨钱物,先被租庸院管系,今据数却还州府,州府不得科率百姓。百姓合散蚕盐, 每年只二月内一度亻表散,依夏税限纳钱。夏秋苗税子,除元征石斗及地头钱,余 外不得纽配。先遇赦所放逋税,租庸违制征收,并与除放。今欲晓告河南府及诸道 准此施行。”从之。是日,宋州节度使元行钦伏诛。壬寅,以枢密副使孔循为枢密 使。

  同光四年(926)一月一日,庄宗不接受朝贺。契丹侵犯渤海。五日,下诏说因去年灾害,物价上涨,从本月三日以后避开正殿,削减饮食撤除乐舞,以承受上天的惩罚。凡是去年遭受水灾的州县,秋夏赋税一起免除。自壬午年(922)以前所欠的残留税款,以及各种课利,已有诏令予以免除的,还听说所在官府仍在征收,应令租庸司立即按以前命令处理。凡是京城郊区内的居民有囤积粮食的,应令减价出售,如不遵守命令,应予没收。西川王衍父子和伪职将相官吏,除已判了刑以外,全部予以释放。天下被囚禁的犯人,除了十恶五逆、官典犯赃、杀牛毁钱、放火抢劫、持刀杀人,一般刑律不予赦免的以外,所有判了死刑的,减刑一等。其余罪犯全部予以减刑降刑。逃兵散兵,也一并释放不予追究。

  六日,河中节度使李继麟来上朝。诸州报告,请允许为去年十月的地震召集和尚道士做道场消灾。七日,魏王李继岌在西川杀死枢密使郭崇韬和他全族。九日,百官上表章,请庄宗恢复正常饮食,共上了三次奏章,庄宗才答应。西川行营都监李廷安进献西川乐官二百九十八人。契丹侵犯女真、渤海。二十一日,契丹阿保机派使者进贡良马。二十三日,庄宗异母弟..州节度使李存繧被杀。李存繧是郭崇韬的女婿,所以被牵涉到灾祸。这一天,任河中节度使、守太师、兼尚书令、西平王李继麟为滑州节度使,接着又命令朱守殷用兵包围他的府第,杀掉他和全族人。二十四日,吐谷浑、奚人各派使者进贡马匹。镇州报告,部下百姓冻死七千二百六十人。又上奏,请允许进献花果树木以及乐伶梅审铎到京师。二十八日,宫人景姹上奏:“昭宗遇难之时,皇属一千多人同时遇害,挖了三个洞葬在宫城西古龙兴寺北面,请予改葬。”庄宗同意,于是下诏令河南府监办此事。二十九日,回鹘可汗阿咄欲派使者进贡良马。镇州报告,平棘等四县百姓饿死二千五十人。三十日,下诏说朱友谦同案犯史武等七人,已受国法处死,并没收家产。史武等朱友谦的旧将,当时都是刺史,全都以无罪而全族被诛。

  二月七日,任乐人景进为银青光禄大夫、检校右散骑常侍、守御史大夫。景进以演戏受宠幸,善于采访街头巷尾琐细事情上报,又秘密搜求妓女进宫,受很优厚的待遇。魏州钱粮事务,以及招兵买马,全委任景进监管。孔谦想依附他以邀宠,常叫他“八哥”。各军左右无不托庇于他,就是读书人也有因为拜求他而走上仕途的。每次入宫对庄宗说事情,左右都得避开,专门干些陷害蛊惑的事。这一天,庄宗到冷泉打猎。八日,宰臣豆卢革上奏,请支付州县官员的实际薪俸,以便他们工作干出实效。

  九日,武德使史彦琼从邺州骑马来报告“:本月六日,贝州屯驻士兵突然冲入城中,抢劫市场商店。”起初,庄宗令魏博指挥使杨仁..率兵戍守瓦桥,到现在换防,诏令在贝州屯驻。去年天下涨大水,十月邺州大地震,自此居民中有逃亡去别的地方的,每天聚在街巷议论说:“城中将出乱子!”人人恐惧,都不安心。十二月,任户部尚书王正言为兴唐尹、知留守事。王正言年老中风,事情常有遗忘,完全没有治理才能,武德使史彦琼,以一伶官而得宠幸,庄宗视为心腹委以重任,他在都府之中,作威作福,从王正言以下,对他都低声下气,委曲从事。因此,政事官没有统摄之权,让奸人得到谋求权势的机会。在郭崇韬被杀时,人们不知祸患的起因,都说:“郭崇韬已经杀了李继岌,在西川自己称王,所以杀掉郭氏全家。”在这以前,有密诏令史彦琼杀朱友谦之子澶州刺史朱建徽。史彦琼半夜出城,不说去哪里。天亮时,守城的报告王正言说:“史武德半夜骑马而去,不知到哪里去。”这一天人心大震,谣传说:“刘皇后因李继岌在蜀死去,已发动叛逆杀了皇帝,皇帝已死,所以紧急征召史彦琼。”这话在邺州街市流传,贝州军士有私自回乡探亲听说谣传的,又将谣言在贝州传开。军士皇甫晖等因夜里赌博没赢,于是作乱,绑架都将杨仁..说“:我们十几年为国家卖命,铠甲不离身,以致吞并天下,主上不降临恩泽,反而猜疑我们。保卫边疆,常年离开家乡,等到换防回来,离家近在咫尺,又不让和家属相见。现在听说皇后杀了皇帝,京城已乱,将士都想回家探亲,请你与我们一同走。”杨仁..说:“你们的打算太不对了!现在英明的君主在上,天下一家,皇帝的精兵不下百万,西边平定了巴、蜀,威震中外,你们各有家族,为什么要这样做?”军士们于是拿起戈矛刀剑,围住杨仁..说“:三军怨怒,都想谋反,如不听从,别怪我们对你无礼。”杨仁..说“:我并不是不知道这些,但大丈夫做事,应想万全之计。”军士们便杀了杨仁..。副将赵在礼听说军队叛乱,衣服来不及系上带子,想翻墙逃跑,乱兵追上来,持刀围住他说:“你能做我们的主帅吗?否则头随刀落!”赵在礼害怕,立即说:“我能做。”众人于是欢呼呐喊,半夜里烧抢贝郡。天亮后,拥着赵在礼奔赴临清,掠夺永济、馆陶。五日晚,有从贝州来的人,说乱兵将侵犯都城,都巡检使孙铎等急忙到史彦琼家里,告诉他说:“贼兵将要来了,请发给铠甲兵器,登城拒守。”史彦琼说:“今天贼兵才到临清,算路程要六天才到这里,防备来得及。”孙铎说:“贼寇前来侵犯,必然会加速行军,一旦失去军机,后悔都来不及!请仆射率领众军登上城墙,我率领劲兵千人埋伏在王莽河迎击他们,贼兵被挫败之后,必然会溃逃,然后可以全部消灭。如等到他人气势汹汹地逼到城下,担心有奸人做内应,则事情就不可预料了。”史彦琼说“:只须命令士兵守城,何必立即交战。”此时史彦琼怀疑孙铎等有其他图谋,所以拒绝他的建议。这夜三更时分,贼兵果然进攻北门,史彦琼这时正率兵在北门楼,听到贼兵呼叫,立刻惊溃。史彦琼单骑奔往京师。天亮以后,乱军攻入城内,孙铎与他们巷战,打不赢,带着他母亲从水门出城,才免遭劫难。傍晚,赵在礼引诸军占据宫城,任命皇甫晖、赵进等人为都虞候、斩斫使,各军大肆抢掠。兴唐尹王正言进见赵在礼,望尘再拜。这一天,众人推举赵在礼为兵马留后,起草表章向皇帝上报。庄宗大怒,命宋州节度使元行钦率领三千骑兵奔赴邺都招抚,下诏征各道军队进军讨伐。

  十日,淮南杨溥派使者庆贺平定蜀地。十二日,魏王李继岌报告,康延孝率众人造反,回头侵犯西川。派副招讨使任圜率兵追讨。十三日,福建节度副使王延翰上奏,节度使王审知委托临时掌管军府事务。邢州左右步直军四百人占据城市叛乱,推举军校赵太做留后,诏命东北面副招讨使李绍真率兵讨伐。十四日,元行钦到邺都,进攻南门,用诏书向城中宣告招抚,赵在礼献羊酒犒劳军士,登城向元行钦遥拜说“:将士多年与父母分别,没有皇上命令而回家探亲,使得皇帝忧虑,我们追悔莫及!如果您能好言向上禀报,使皇帝发号令,我们也不敢不改过自新。”元行钦说“:皇上因你们有保卫社稷之功,必然宽恕。”因而把诏书给他。皇甫晖聚众大骂,撕坏诏书。元行钦把此事告诉庄宗,庄宗大怒说:“收复邺城之时,不要留下这些人。”十五日,元行钦自邺都退军,保卫澶州。十七日,从马直宿卫军士王温等五人半夜谋乱,杀本军使,被卫兵抓住,在本军军门碎尸。二十日,邺都行营招抚使元行钦率各道军队再次进攻邺都。二十一日,诏命河中节度使、永王李存霸回其藩地。

  二十三日,各军在邺都大会师,进攻邺城,没攻下。元行钦又大力准备攻城器具。城中知道不会被宽恕,昼夜防备。朝廷听说更加恐慌,连着派出朝中使者催促李继岌的西征军队。李继岌因康延孝占据汉州,派中军士兵随任圜进讨,他自己居守利州,不能东归。这一天,飞龙使颜思威带领西川宫人来到。二十四日,淮南杨溥派使者进贡土产。西京报告,客省使李严押送蜀主王衍到本府。二十五日,东川董璋上奏,请下诏在本州杀死遂州节度使李令德和其全族人。二十六日,湖南马殷报告,福建节度使王审知病重,副使王延翰已临时接管军府事务,请授予旗帜符节。司天监报告:自二月上旬后,昼夜阴云,不见天象,到二十六日才晴,到月底,星辰没变化。

  二十七日,命令蕃汉总管李嗣源统帅亲军奔赴邺都,以讨伐赵在礼。庄宗一直倚重喜爱元行钦,邺城军乱,便任命为行营招讨使,他却久而无功。此时赵太占据邢州,王景戡占据沧州,自任为留后,河朔郡邑多有官吏被杀。庄宗想亲自出征,枢密使和宰臣上奏说:“京师是天下根本,虽然四方有变乱,陛下应居中以制之,只须命将军出征,不必亲自带兵。”庄宗说:“元行钦讨伐叛乱没有成功,李继岌的军队还留在巴蜀、汉中,其余没有可使用的将军,只有我自己统帅军队了。”枢密使李绍宏等说“:陛下以谋臣猛将取得天下,现在一州之乱就说没有将军了,是为什么呢?总管李嗣源是陛下同宗武臣,创业以来,艰难百战,哪座城没攻下?哪处贼兵没平定?威武之名,震于中外,按我们的设想,如委任他征讨,邺城贼兵一定能平定。”庄宗平时宽宏大度,不疑他们,自从杀郭崇韬、朱友谦之后,宦官伶官交相谗谄,国家大事都听这些人的话,于是渐渐有了猜忌之心,不想让大臣带兵,听了奏议后说“:我靠李嗣源保卫,你们再选别人。”又上奏说“:按我们的意思,非李嗣源不可。”河南尹张全义也上奏说:“河朔多事,拖久了则生祸患,应令总管进兵。如依靠李绍荣等人,不见成功。”庄宗于是命李嗣源带兵行进。这一天,延州知州白彦琛上奏,绥、银二地士兵抢掠州城谋叛。魏王李继岌送装有郭崇韬父子头颅的盒子到宫门,诏令张全义收下埋掉。

  三月一日,李绍真报告,收复邢州,擒获贼首赵太等二十一人,押到邺都城下示众,然后都在军门杀掉碎尸。四日,李绍真自邢州赴邺都城下。六日,李嗣源率领大军到邺都,在西南角扎营,八日,又进军到观营门外扎营,下令各军天亮攻城。这一夜,城下军队作乱,逼李嗣源做皇帝。天亮以后,乱军拥着李嗣源和霍彦威进入邺城,又被皇甫晖等人威胁,李嗣源说假话骗他们得以出城,夜间到魏县。此时李嗣源遥领镇州,天亮时,准备回到自己藩地,向庄宗上表章请罪,安重诲以为不行。第二天,就到相州。元行钦部下退兵保守卫州,派人飞骑向上报告,李嗣源一天中再三再四派使者上奏章申述。庄宗派李嗣源之子李从审和中使白从训带诏书告知李嗣源,走到卫州,李从审被元行钦抓住,诏书不能送到。这一天,西门行营副招讨使任圜报告,收复汉州,擒获逆贼康延孝。

  十日,荆南高季兴上奏,请割三峡内夔、忠、万等三州复归相应的道,依以前的管辖,又请任云安监。早先将要计划讨伐蜀地,诏令高季兴率本军上三峡,自己收复原管属郡。大军未进发,夔、忠、万三州已投降,高季兴几次请求,还贿赂刘皇后和宰臣枢密使,朝廷内外附和,庄宗才答应他的要求。十二日,下诏给河南府预借今年秋夏租税。此时年成歉收人民困苦,百姓有受不完的残害掠夺,京城周围的人民,大都在道路上哭泣,有议论说是刘盆子再次出现了。十四日,诏令潞州节度使孔京力来京城,以右龙虎统军安崇阮暂管潞州。这一天,忠武军节度使、齐王张全义去世。十六日,宰臣豆卢革率百官上表章,因魏博军变乱,请拿出内府钱物优待将士。庄宗不回答。此时懂得星象的人报告:“客星犯天库,应散发库府收藏的东西。”又说“:流星犯天蒬,预示皇帝跟前有紧急的战事。”庄宗召集宰臣到便殿,皇后拿出宫中妆奁银盆各两个,与皇子满哥等三人,对宰臣说“:外面人说内府金银宝贝无数,以前诸侯进贡的东西立即又赐与出去,现在宫中所有只是妆奁、小孩而已,可以拿去供给军队。”豆卢革等人惶恐而退。十七日,拿出钱物赐给诸军,两枢密使和宋唐玉、景进等人各自拿钱供给军队。此时,军士家庭缺食,妇女在野外捡野菜,等到发钱物时,都背着东西骂道:“我们妻子儿女都饿死了,发这个有什么用!”十八日,元行钦自卫州率部下士兵返回,庄宗到耀店慰劳他。西川用车运来金银四十万两到京城,按等级分给将士。元行钦请庄宗驾临汴州,庄宗将从京师出发,派中使官向延嗣骑马下诏给所在官员诛杀蜀主王衍及其全族人。

  十九日,车驾从京师出发。二十二日,派元行钦率领骑兵沿黄河向东。二十六日,庄宗到荥泽,以龙骧马军八百骑兵为前军,派姚彦温监管,姚彦温走到中牟,率领部下奔向汴州。此时潘环守卫王村寨,有储积的粮食几万,也奔向汴州。这时候,李嗣源已进入汴州,庄宗听说诸军离散,精神沮丧,到万胜镇便下令回师。登上路边的荒坟,设酒看着各位将军流泪。突然有当地人献上野鸡,便问他这座坟的名称,答道:“当地人相传叫它为愁台。”庄宗更不高兴,罢酒而去。这夜到汜水。以前庄宗出关向东,随从士兵二万五千,等到再回汜水时,已失去一万多骑兵。于是留下秦州都指挥使张塘带领三千步兵骑兵守关。庄宗经过罂子谷时,道路险狭,每次遇到手持兵器的卫士,都好言抚慰道:“刚才报告说魏王李继岌又进献西川五十万金银,回到京城一定都给你们。”军士回答“:陛下赐给太晚,人家也不感谢你的恩典。”庄宗只好流泪。又索要袍带赐给随从官员,内库使张容哥说“:已颁赐完了。”卫士叱责张容哥说“:弄得我们皇上保不住天下的就是这个阉宦奴才!”拔出刀来追赶他,有人救他才免于一死。张容哥对同党说“:皇后吝惜东西不散发,军人归罪到我们,若有不测之事,到时会碎尸万段,我不愿看见这种灾祸。”因此投黄河而死。

  二十八日,到石桥,庄宗在野外设酒,悲哭不乐,对元行钦等各位将军说:“邺下动乱离散,寇盗蜂起四出,总管被乱军逼迫,存亡难测,现在谣言纷扰,我实在无可依靠。你们跟随我以来,富贵危难,无不共同承受,今天的危难处境,靠你们出主意想办法,然而却默默无语,坐观成败。我在荥泽的时候,想独自一人渡过黄河,访求总管,当面授予方略,招抚乱军。你们各说心中的话,一起陈述利害,今天使我走到这一地步,你们又将怎么办?”元行钦等一百多人流泪上奏说“:我们原本是小人物,蒙陛下抚养,官位做到将相,危难时不能立功报答陛下,虽死也难以推卸责任,请允许我们申展今后的效力,以报国恩。”于是百余人都用刀割下头发,把发髻放在地上,以断头为誓,上下无不悲伤哭泣,见此情境的人认为是不祥之兆。这一天,西京留守张筠带领西征士兵到京城,庄宗在上东门外接见他们,傍晚,庄宗还宫。起初,庄宗在汜水,卫兵走散,京师恐惧不安,等到庄宗回来,人心稍定。二十九日,百官上朝奏事。安义节度使孔京力上奏,清点士兵防守都城,请下诏运粮万石,进发都城。此时孔京力已杀监军使占据都城,所以上奏骗庄宗。三十日,枢密使李绍宏和宰相豆卢革、韦说在中兴殿廊下相会,商议军机,因而上奏说:“魏王西征士兵将到,陛下车驾应该到汜水,以等候魏王。”庄宗同意。中午,庄宗出上东门亲自检阅骑兵,告诉说天亮去东边,下午还宫。

  四月一日,任永王李存霸为北都留守,任申王李存渥为河中节度使。这一天,车驾将从京师出发,从驾骑军在宣仁门外列阵,步兵在五凤门外列阵。庄宗在内殿进食,从马直指挥使郭从谦自本营率领部下抽戈带刀,到兴教门大喊,和黄甲两军用箭射兴教门。庄宗听说有变乱,从宫中率诸王近卫抵抗,把乱兵赶出门。不久敌军焚烧兴教门,翻过城墙而入,登上宫墙呼叫,庄宗带领亲军格斗,杀死乱兵数百。突然庄宗被流矢射中,中午,在绛霄殿廊下驾崩,享年四十三岁。这时,庄宗身旁的人都四处奔散,只有五坊人善友,收集廊下乐器堆在庄宗尸体上,点火烧掉,等明宗进入洛阳,仅得骨灰而已。天成元年(926)七月十三日,有关官员上谥号尊为光圣神闵孝皇帝,庙号为庄宗。这个月二十二日,葬于雍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