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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纪七

翻译 原文

起屠维赤奋若正月,尽重光单阏三月,凡二年有奇。

  ◎至元二十六年

  春,正月,丙戌,地震。

  辛卯,锡布鼎上市舶司岁输珠四百斤,金三年四百两,诏贮之以待贪乏者。

  哈坦入寇。

  戊戌,蠲漳、汀二州田租。

  己亥,开安山渠,引汶水以通运道。

  先是寿张县尹韩仲晖、太史院令史边源,相继建言:“请自东昌路须城县安山之西南开河置闸,引汶水达舟于御河,以便公私漕贩。”尚书省遣漕副马之贞与源等按视地势,商度工用。于是图上可开之状,僧格以闻,言:“开浚之费,与陆运亦略相当;然渠成乃万世之利,请以今冬备粮费,来春浚之。”诏出楮币一百五十万缗、米四百石、盐五万斤,以为亻庸直,备器用;征帝郡丁夫三万,驿遣断事官猛苏尔、礼部尚书张孔孙、兵部尚书李处巽等董其役。是日兴工,起于须城之安山,止于临清之御河,长二百五十馀里,建闸三十有一,度高低,分远近,以节蓄泄。

  时缮修尚书省奏役军士万人,留守司主之,参议枢密院事吴元珪亟陈其不便,乃止。

  辛丑,立武卫亲军都指挥使司,以侍卫军六千、屯田军三千、江南镇守军一千隶焉,以留守段天祐兼都指挥使。凡有兴作,必以闻于枢府。

  壬寅,海船万户府言:“山东宣慰使乐实所运江南米,陆负至淮安,易闸者七,然后入海,岁止二十万石。若由江阴入江至直沽仓,民无陆负之苦,且米石省运估八贯有奇,请罢胶莱海道运粮万户府,而以漕事责臣,当岁运三千万石。诏许之。

  癸卯,贼钟明亮寇赣州,掠宁远,据秀岭。诏以江西参政管如德为左丞,将兵五千往讨。

  畲民邱大老,集众千人寇长泰县,福、漳二州兵讨平之。

  二月,辛亥朔,诏籍江南户口,凡北方诸色人寓居者,亦就籍之。

  浚沧州御河。

  台州贼杨镇龙据玉山反,僭称“大兴国”,伪号安定元年,以其党厉某为右丞相,楼蒙才为左丞相。得良民,刺额为“大兴国军,遂有兵十二万,以七万攻东阳、义乌、馀姚、嵊、新昌、天台、永康,浙东大震。宗王昂吉尔岱时谪婺州,帅师讨之。

  癸亥,徙江淮省治杭州,改浙西道宣慰司为淮东道宣慰司,治扬州。

  大都路总管府判官萧仪,尝为僧格掾,坐受赃,事觉,帝贷其死,欲徙为淘金,僧格曰:“仪尝钩考万亿库,有追钱之能,足赎其死,宜解职杖遣。”帝曲从之。

  丁卯,帝如上都。僧格言:“去岁陛下幸上都,臣日视内帑诸库。今岁欲乘小舆以行,人必窃议。”帝曰:“听人议之,汝乘之可也。”

  以中书右丞相巴延知枢密院事,将兵镇和林。和林统有漠北诸路,置知院自巴延始。

  以拜特尔为中书平章政事。

  三月,庚辰朔,日有食之。

  僧格言:“近委省臣检责左右司文簿,凡经监察御史稽照者,遗逸尚多。自今当令御史即省部稽照,书姓名于卷末,苟有遗逸,易于归罪,仍命侍御史监视,失则连坐。”帝从之。乃笞监察御史四人。是后御史赴省部者,掾史与之抗礼,但令小吏持文簿置案而去,御史遍阅之,而台纲废矣。

  乙未,浑天仪成。

  夏,四月,戊午,禁江南民挟弓矢,犯者籍为兵。

  戊辰,安南国王陈日烜遣使来贡。

  庚午,沙河决,发兵筑堤以障之。

  癸酉,以高丽国多产银,遣工即其地,发旁近民冶以输官。

  甲戌,诏江淮行省参政实都赴阙,以户部尚书王巨济专理算江淮钱谷,左丞相蒙古岱总之。巨济乘势刻剥,遣使征徽州民钞,多输二千锭,巨济怒其少,欲更益千锭,总管许楫诣巨济曰:“公欲百姓死耶,生耶?如欲其死,虽万锭可征也。”巨济怒解,徽州敕以免。

  置浙东、江东、江西、湖广、福建木绵提举司,责民岁输木绵十万匹,以都提举司总之。

  丁丑,尚书省言:“纳颜已诛,其人户月给米万七千馀石,父母妻子俱在北方,恐生他志,请徙置江南,充锡布鼎所请海船水军。”从之。

  福建行省参政魏天祐,执宋谢枋得至燕。

  初,天祐见时方求才,欲以荐枋碍为功,遣其友赵孟郔诱枋得入城,与之言,坐而不对,且有嫚辞。天祐不能堪,乃曰:“封疆之臣,当死封疆。安仁之败,何不死?”枋得曰:“程婴、公孙杵臼,二人皆忠于赵,一存孤,一死节,一死于十五年之前,一死于十五年之后;汉亡十四年,龚胜乃饿死;司马子长云:‘死有重于泰山,有轻于鸿毛。’参政岂足知此!”天祐怒,逼之北行。枋得以死自誓,自离嘉兴,即不食,二十馀日不死,乃复食。既渡采石,惟少茹蔬果,积数月,困殆。是月朔日至燕,问太后攒所及瀛国公所在,再拜恸哭。已而疾甚,迁悯忠寺,见壁间曹娥碑,泣曰:“小女子犹尔,吾岂不汝若哉!”留梦炎使医持药杂米饮造之,枋得怒,掷之于地。不食,五日死。

  五月,庚辰,浚河西务至通州漕渠。

  丙申,贼钟明亮率众万八千五百馀人来降。

  行御史台复徙于扬州,浙西按察使徙苏州。

  以实都为尚书左丞,何荣祖参知政事,张天祐为中书参知政事。

  辛丑,御河溢入安山渠,漂东昌民庐舍。

  青山苗蛮三十三寨相继内附。

  六月,辛亥,安山渠成,凡役工二百五十一万七百四十有八。河渠官张孔孙等言:“开魏、博之渠,通江、淮之运,古所未有。”诏赐名会通河,置提举司,职河渠事。

  诏以云南行省地远,州县官多阙,六品以下,许本省选辟以闻。

  丙寅,页特密实请以降贼钟明亮为循州知州,宋士贤为梅州判官,邱应祥等十八人为县尹、巡尉。帝不许,令明亮、应祥并赴都。

  甲戌,西南夷中、下烂土等处峒长忽带等,以洞三百、寨百一十来归,得户三千馀。

  乙亥,立江淮等处财赋总管府,掌所籍宋谢太后赀产,隶中宫。

  济宁、东平、汴梁、济南、棣州、顺德、平滦、真定霖雨害稼。丁丑,诏免田租十万五千七百四十九石。

  秋,七月,戊寅朔,哈者兵犯边,帝亲征。

  辛巳,两淮屯田雨雹害稼,蠲今年田租。

  雨坏都城,发兵、民各万人完之。

  甲申,四川山齐蛮民四寨内附。

  丙戌,命百官市马助边。

  敕以图噜哈及侍卫兵百人为僧格导从。

  戊子,太白经天。

  甲午,御河溢。

  戊戌,诛信州叛贼鲍惠日等三十三人。

  辛丑,发侍卫亲军万人赴上都。

  壬寅,贼百官家制战袍。

  癸卯,沙河溢,铁灯杆堤决。

  哈都兵至和林,宣尉司奇卜反,应之。其副刘哈喇巴图尔乘间脱归,入见,帝喜曰:“人言汝陷贼,乃能来耶!”命与酒肴。顾谓侍臣曰:“譬诸畜犬,得美食而弃其主,奇卜是也;虽未得食而不忘其主,此人是也。”更其名曰察罕斡托齐。

  初,托克托呼从皇孙噶玛拉征哈都,抵杭爱岭。贼先据险,诸军失利,惟托克托呼以其军直前鏖战,翼皇孙而出。追骑大至,乃选精锐,设伏以待之,贼不敢逼。至是帝巡幸北边,召见,慰谕之曰:“昔太祖与其臣同患难者,饮班珠尔河之水以记功。今日之事,何愧昔人!卿其勉之!”

  八月,霸州大水,发直沽仓米粜之。

  辛酉,大都路霖雨害稼,免今年田租。

  癸酉,以台、婺二州饥,免今岁田租。

  甲戌,徙浙东道按察司治婺州,河东、山西道按察司治太原,宣慰司治大同。

  九月,己卯,置高丽国儒学提举司。

  丙戌,罢济州泗、汶漕运使司。

  丙申,江淮省平章锡布鼎,言提调钱谷,积怨于众,乞如约苏穆尔例,发戍兵三百人为卫,从之。

  冬,十月,丙辰,禁内外百官受人馈酒食,犯者没其家赀之半。

  甲子,享于太庙。

  闰月,戊寅,帝至自上都,大宴群臣。谓托克托呼曰:“朔方人来,闻哈都言,‘杭爱之役,使彼边将皆如托克托呼,吾属安所置哉!’”论功行赏,帝欲先奇彻之士,托克托呼言:“庆赏之典,蒙古将吏宜先之。”帝曰:“尔毋饰让,蒙古人诚居汝右,力战岂在汝右耶!”召诸将颁赏有差。帝尝以奇彻人为民及隶诸王者,皆籍之以隶托克托呼,岁选其材勇以备禁卫。及晋王征哈都,托克托呼最有功,故赏先奇彻之士云。

  尚书省言:“南北盐均以四百斤为引,今权豪家多取至七百斤,莫若先贮盐于席,来则授之为便。”从之。

  僧格辅政碑成,树于省前,楼覆其上而丹雘之。

  庚辰,僧格言:“初改至元钞,欲尽收中统钞,故令天下盐课以中统、至元钞相半输官。今中统钞尚未可急敛,宜令贼税并输至元钞。商贩有中统钞,听易至元钞以行,然后中统钞可尽。”从之。

  页特密实以首贼邱应祥、董贤举归于京师。

  僧格言:“国家经费既广,岁入恒不偿所出,以往岁计之,不足者馀百万锭,臣以为盐课每引今直五贯,宜增为十贯:酒醋税课,江南宜增额十万锭,协济户十八万,自入籍至今十三年,止输半赋,闻其力已完,宜增为全赋。如此,则国用庶可支,臣等免于罪矣。”帝曰:“如所议行之。”

  僧格又以铨调内外官皆由于己,而其宣敕尚由中书,至是以为言。乙酉,命自今所授宣敕并付尚书省。于是僧格遂以刑爵为贩市,所求无不遂,纲纪大坏,人心骇愕。

  丙戌,西南生番内附。

  广东贼钟明亮复反,以众万人寇梅州,江罗等以八千人寇漳州,又韶、雄诸贼二十馀处,皆举兵应之,声势张甚。诏页特密实复与福建、江西省合兵讨之,且谕页特密实:“钟明亮既降,朕令汝遣之赴阙,而汝玩常不发,至有是变。自今降贼,其即遣之。”

  丁亥,安南国王陈日烜遣使来贡。

  庚寅,江西宣慰使胡颐孙,援锡布鼎例,请至元钞千锭为行泉府司,岁输珍异物为息,从之。遥援颐孙行尚书省参政、泉府大卿、行泉府司事。

  丙申,婺州贼叶万五以众万人寇武义县,杀千户一人,江淮省平章布琳吉岱将兵讨之。

  遣使钩考大同钱谷及区别给粮人户。

  庚子,取石泗滨为磬,以补宫县之乐。

  癸卯,浙西宣慰使史弼请讨浙东贼,以为浙东道宣慰使,位哈喇岱上。弼讨台州贼,擒斩杨镇龙及其党,台州平。

  甲辰,湖广省臣言:“近招降赣州贼胡海等,令将其众屯田自给。今遇耕时,不恤之,恐生变。”命赣州路发米千八百九十石赈之。

  乙巳,缅国遣使来贡方物。

  十一月,丁未,禁江南、北权要之家,毋沮盐法。

  壬子,漳州贼陈机察等八千人寇龙岩,执千户张武义,与枫林贼合,福建行省兵大破之,陈机察、邱大老、张顺等以其党降。行省请斩之以警众,事下枢密院议,范文虎曰:“贼固当斩,然既降乃杀之,何以示信!宜并遣赴阙。”从之。

  癸丑,建宁贼黄华弟福,结陆广、马胜,复谋乱,事觉,皆论诛。

  以王恽为福建闽海道提刑按察使。恽上言曰:“福建所辖郡县五十馀,连山距海,实为边徼要地。而民情轻诡,自平宋以来,官吏贪残,故山寇往往啸聚,愚民因而蚁附,剽掠村落。官兵致讨,复蹂践之,甚非朝廷一视同仁之意也。今虽不能一一择任守令,而行省官僚,如平章、左丞尚阙,宜特选清望素著,文足以抚绥黎庶,武足以折冲外侮者,使镇静之,庶几治安可期也。”恽黜官吏贪污者数十人,察系囚之冤滞者,决而遣之,戒戍兵无得寓民家,别创营屋居之,民得少安。

  丁巳,改播州为播南路。

  十二月,辛巳,诏括天下马。哈都犯边,帝命伊勒噜与李庭议所以为备,庭请下括马之令,其品官所乘限数外,悉令入官。凡得马十一万匹。

  绍兴路总管府判官白絜矩言:“宋赵氏族人散居江南,百姓敬之不衰,久或非便,宜悉徙京师。”擢絜矩为尚书省舍人,遣诣江南发兼并户,偕宋宗室至京师。既而江淮行省言:“江南之民,方患增课、料民、括马之苦,今此举必致人心摇动,宜且止。”从之。

  时僧格专政,法令苛急,天下骚然。南台侍御史、行御史台事程文海入朝,上疏曰:“臣闻天子之职,莫大于择相,宰相之职,莫大于进贤。苟不以进贤为急而惟以殖货为心,非为上为德,为下为民之意也。昔汉文帝以决狱及钱谷问丞相周勃,勃不能对,陈平进曰:‘陛下问决狱,责廷慰,问钱谷,责治粟内史。宰相上理阴阳,下遂万物之宜,外镇抚四夷,内亲附百生。’观其所言,可以知宰相之职矣。今权奸用事,立尚书,钩考钱谷,以剥割生民为务,所委任者率皆贪饕邀利之人。江南盗贼窃发,良以此也。臣以为宜清尚书之政,省行省之权,罢言利之官,行恤民之事,于国为便。”僧格大怒,欲羁留不遣,复奏请杀之。凡六奏,帝皆不许,仍遣还行台。

  丁亥,封皇子库库春为宁远王。

  命回回司天台祭荧惑。

  是岁,诏:“天下梵寺所贮《藏经》,集僧看诵,仍给所费,俾为岁例。”

  朝廷以中原民转徙江南,令有司遣还,蒙古岱言其不可,遂止。

  湖广行省左丞刘国杰率兵入肇庆,攻闫太獠于清远;还,攻萧太獠于怀集,擒之,复击走严太獠;寻又攻曾太獠于金林,破走之;贼深入保险,国杰凿山而入,贼众五千人,掩杀略尽。军次贺州,士卒冒瘴疫,国杰亲抚视之,疗以医药,多得不死。会国杰亦病,乃移军道州。广东盗陈太獠寇道州,国杰讨擒之,遂攻拔赤水贼寨。

  皇孙出镇怀孟,帝为选老成练达旧臣护之,乃以属太子家丞王倚。陛辞,帝目之良久,谓侍臣曰:“倚,修洁人也,左右皇孙,得人矣。”

  ◎至元二十七年

  春,正月,戊申,改大都路总管府为都总管府。

  癸丑,敕从臣子弟入国子学。

  安南国王陈日烜遣使来贡。

  丁巳,遣使代祀岳渎、海神、后土。

  辽阳自纳颜之叛,民甚疲敝,戊午,发钞赈之。

  哈坦馀寇未平,丙寅,命高丽国发耽罗戍兵千人讨之。

  丁卯,高丽国王王暙言:“臣昔宿卫京师,遭林衍之叛,高丽民居大同者皆籍之,愿复付还高丽。”从之。

  辛未,无为路大水,免今年田租。

  癸酉,立兴文署,掌经籍板及江南学田钱谷。

  吐坦寇辽东海阳。

  二月,癸未,泉州地震;丙戌,又震。时商琥入为中台监察御史,上言:“汉文帝时有此灾而无其应,盖以躬行德化而弭也。”因条陈汉文帝时政以进,又言为政之道在立法、任人二者而已,法不徒立,需人而行,人不滥用,惟贤是择,因举天下名士十馀人。帝纳其言。

  己丑,江西群盗钟明亮等降,诏徙为首者至京师,而给其馀党粮。

  癸巳,晋陵、无锡二县霖雨害稼,并免其田租。

  江西贼华大老、黄大老等掠乐昌诸县,行枢密院讨平之。

  三月,庚申,立江南营田提举司,掌僧寺赀产。

  癸亥,建昌贼邱元等称:“大老”,集众千馀人,掠南丰诸县,建昌副万户擒斩之。

  甲子,杨镇龙馀众剽浙东,总兵官讨贼者,多俘掠良民。敕行御史台分拣之,凡为民者千六百馀人。

  庚午,以广昌县经钟明亮之乱,免其田租。

  辛未,太平县贼叶大五,集众百馀,寇宁国,擒斩之。

  夏,四月,癸酉朔,帝幸上都。

  丙戌,遣僧济额森等诣马八儿国访求方技。

  癸巳,河北十七郡蝗,敕赈之。平山、真定、枣强三县旱,灵寿、元氏二县大雨雹,并免其租。

  庚子,哈坦复寇海阳。

  五月,乙巳,哈坦寇开元。

  初,钟明亮降,诏缚至阙下,江西行省管如德等留不遣。明亮复叛,率众寇赣州。戊申,枢密院以如德等违诏纵贼,请诘之,诏可。罢江西行省枢密院。

  庚戌,陕西南市屯田陨霜杀稼,免其租。

  戊午,移江西行省于吉州,以便捕盗。

  尚书省遣人行视云南银洞,获银四千四十八两,奏立银场官。

  癸亥,徽州绩溪贼胡发、饶必成伏诛。

  丙寅,江西行省言:“吉、赣、湖南、广东,福建,以禁弓矢,贼益发,请依内郡例,许尉兵持弓矢。”从之。

  己巳,立云南行御史台,起复前汉中道按察使程思廉为御史中丞。始至,蛮夷酋长来贺,词若逊而意甚倨。思廉奉宣绥怀之意,且明示祸福,使毋自外,闻者慑服。云南旧有学校而礼教不兴,思廉力振起之,始有从学问礼者。

  江阴大水,免田租万七百九十石。

  庚午,婺州永康、东阳、处州缙云贼吕重二、杨元六等反,浙东宣慰使史弼擒斩之。

  泉州、南安贼陈七师反,讨平之。

  六月,壬申朔,河溢太康,免溢没地租。

  庚辰,用江淮省平章锡布鼎言,以参政王巨济钩考钱谷有功,赏钞五百锭。

  缮写金字《藏经》,凡糜金三千二百馀两。

  以广州增城、韶州乐昌遭畲贼之乱,并免其田租。

  杭州贼唐珍等伏诛。

  壬辰,泉州大水。

  丙申,发侍卫兵万人完都城。

  丁酉,大司徒萨里曼等进《定宗实录》。

  己亥,棣州厌次、济阳大风雹害稼,免其租。

  秋,七月,癸丑,罢缅中行尚书省。

  江淮省平章锡布鼎,以仓库官盗欺钱粮,请依宋法黥而断其腕,帝曰:“此回回法也。”不允。

  戊午,贵州苗蛮三十馀人作乱,入顺元城,杀伤官吏,其众遂盛。湖广省合兵往讨之。

  建平贼王静照伏诛。

  乙丑,芜湖贼徐汝安、孙惟俊等伏诛。

  丙寅,云南阇力白衣甸酋长凡十一甸内附。

  丁卯,用僧格言,遣庆元路总管毛文豹,搜括宋时民间金银诸物,已而罢之。

  沧州乐陵旱,免田租三万馀石。

  魏县御河溢害稼,免其租。

  八月,辛未朔,日有食之。

  丁亥,以南安、建昌等处尝罹钟明亮之乱,悉免其田租。

  癸巳,地大震,武平尤甚。地陷,黑沙水涌出,压死按察司官及总管府官王连等,民七千馀人。

  己亥,帝闻武平地震,虑纳颜党入寇,遣平章政事特穆尔、枢密院官塔鲁呼岱引兵五百人往视。

  九月,癸卯,申严汉人田猪之禁。

  乙巳,禁诸王遣僧建寺扰民。

  平章政事栋里特穆尔帅师与哈坦战,大破之。

  丁未,御河决高唐,没民田,命有司塞之。

  武平盗贼乘地震为剽掠,民愈忧恐。特穆尔以便宜蠲租贼,罢商税,弛酒禁,斩为盗者。发钞八百四十锭,转海运米万石以赈之。

  帝自上都还,驻跸龙虎台,遣阿喇根萨里驰还,召集贤、翰林两院问致灾之由。议者畏僧格,但泛引经伟及五行灾异之言,以修人事、应天变为对,莫敢议及时政。

  先是僧格遣实都、王巨济等理算天下钱谷,已征入数百万,未征者尚数千万,害民特甚,民不聊生,自杀者相属,逃山林者,则发兵捕之。于是集贤直学士赵孟頫为阿喇根萨里言:“宜请赦天下,尽与蠲除,庶几天变可弭。”阿喇根萨里素与孟頫善,入奏,具如孟頫言,帝从之。诏草已具,僧格怒,谓必非帝意。孟頫曰:“此钱谷未征者,其人死亡已尽,何所从取!非及是时除免之,他日言事者,倘以失陷钱谷数千万归罪尚书省,岂不为丞相深累耶?”僧格悟,遂赦天下,民得稍苏。

  丁卯,命江淮行省钩考行教坊司所总南乐工租赋。

  置四巡检司于宿迁之北,以所罢陆运夫为兵,护送会通河上供之物,禁发民挽舟。

  僧格贵幸已极,讳言师事丹巴而背之。丹巴知不见容,力请西归,寻复召还,谪之潮州。

  冬,十月,壬申,封皇孙噶玛拉为梁王,赐金印,出镇云南。

  甲戌,立会通、汶、泗河道提举司。

  丁丑,尚书省言:“江阴、宁国等路大水,民流移者四十馀万户。”帝曰:“此亦何待上闻,当速赈之!”

  己丑,新作太庙登歌、宫县乐。

  以锡宝齐岁取鸬鹚成都扰民,罢之。

  十一月,戊申,江淮行省平章布琳济岱言:“福建盗贼已平,惟浙东一道地极边恶,贼所巢穴。宜以哈喇岱一军戍沿海明、台;伊拉齐一军戍温、处;扎呼岱一军戍绍兴、婺。其宁国、徽初用土兵,后皆与贼通,宜以高邮、泰两万户汉军易地而戍。扬州、建康、镇江三城,跨据大江,人民繁会,宜置七万户府;杭州行省诸司府库所在,置四万户府。水战之法,旧止十所,宜择濒海沿江要害二十二所分兵阅习,伺察诸盗。钱塘控扼海口,旧止战船二十艘,故海贼时出,夺船杀人,宜增置百艘,则盗贼不敢发。”从之。

  庚戌,罢云南会川路采碧甸子。

  壬戌,大司徒萨里曼等进《太宗实录》。

  癸亥,河决祥符义唐湾,太康、通许、陈、颍二州大被其患。

  甲子,御史台言:“江南盗起,讨贼官利其剽掠,复以生口充赠遗,请给还其家。”帝嘉纳之。

  徙河北、河南道按察司治许州。

  乙丑,易水溢、雄、霸、任丘、新安田庐漂没无遗,命有司筑堤障之。

  十二月,辛未,以卫尉院为太仆寺。

  己卯,命枢密院括民间兵器。

  丙戌,兴化路仙游贼硃三十五,集众寇青山,万户李纲讨平之。

  己亥,湖广省上二年宣课珠九万五百一十五两。

  处州青田贼刘甲乙等,集众千馀人,寇温州平阳。

  是岁,江西行省丞相兼知枢密院事蒙古岱,到官四十日卒。蒙古岱先在江、浙,专愎自用,又易置戍兵,平章布琳济岱言其变更巴延、阿珠成法。帝每戒饬之。既死,台臣劾郎中张思立罪状,而蒙古岱迫死刘宣及其屯田无成事始闻于帝云。

  江西盗起龙泉,湖文省左丞刘国杰下令往击之,诸将交谏曰:“此它省盗也。”国杰曰:“纵寇生患,岂可以彼此言耶!”乃选轻兵,弃旗鼓,去缨饰,一日夜趣贼境。贼众数迁逆战,望见军容不整,曰:“此乡丁也。”易之。国杰以数千骑陷阵,众从之,贼大败,斩首五百馀级,夺所掠男女,日暮,收兵去。堡中民望见,怪之,莫知其谁。明日又忽至,召堡民,归其男子,曰:“吾刘二巴图也。”民皆惊以为神,因告别盗钟太獠居南安十八耒。国杰乘雾突入其巢,贼众惊乱,自相蹂践。官军搏之,自旦及午,所擒杀甚众,还兵挂东。未几,龙泉盗复寇酃县,国杰遂还酃。贼退保大井山,乃分军三道趣之,道险,弃马而入。时天大雨,贼不为备,尽掩杀之,还镇道州。

     ○世祖圣德神功文武皇帝至元二十八年(辛卯,一二九一年)

  春,正月,壬寅,太白、荧惑、镇星聚于奎。

  帝尝问赵孟頫以叶李、留梦炎优劣,孟頫对曰:“梦炎,臣之父执,其人厚重,笃于自信,好谋而能断,有大臣器。叶李所读之书,臣皆读之,其所知所能,臣皆知之能之。”帝曰:“汝以梦炎贤于李耶?梦炎在宋为状元,位至丞相,当贾似道误国罔上,梦炎依阿取容。李布衣,乃伏阙上书,是贤于梦炎也。汝以梦炎父友,不敢斥言其非,可贼诗讥之。”孟頫所贼,有“往事已非那可说,且将忠直报皇元”之句,帝叹赏。而梦炎衔之终身。

  孟頫退,谓奉御彻尔曰:“上论贾似道误国,责留梦炎不言。僧格罪甚于似道而我等不言,他日何以辞其责!然我疏远之臣,言必不听。侍臣中,读书知义理,慷慨有大节,又为上所亲信,无逾公者。夫捐一旦之命,为万姓除残贼,仁者之事也,公必勉之!”公帝畋于柳林,彻尔至帝前,具陈僧格奸贪误国害民状,辞语激烈。帝怒,谓其毁诋大臣,命左右批其颊,血涌口鼻,委顿地上。少间,复呼而问之,辨愈力,且曰:“臣与僧格无仇,所以力数其罪而不顾身者,为国家计耳。苟畏圣怒而不复言,则奸臣何由除,民害何由息!且使陛下有拒谏之名,臣窃惧焉。”页特巴勒及额森特穆尔等,亦劾奏僧格专权黩货。时博果密出使,三遣人趣召之,至,觐于行殿,帝以问,博果密对曰:“僧格壅蔽聪明,紊乱政事,有言者即诬以它罪而杀之。今百姓失业,盗贼蜂起,召乱在旦夕,非亟诛之,恐为陛下忧。”自是言者益众,帝始决意诛之。

  甲寅,虎入南城,翰林侍讲赵与{票灬},疏言权臣专政之咎,退而家居待罪。

  辛酉,罢江淮漕运司,并于海船万户府,由海道漕运。

  免江淮贫民至元十二年至二十五年所逋田租二百九十七万六千馀石,及二十六年未输田租十三万石,钞千一百五十锭,丝五千四百斤,绵一千四百三十斤。

  罢淘金提举司。

  立江东、两浙都转运使司。

  壬戌,尚书省右丞相僧格等罢。

  二月,辛未,尚书省言:“大同仰食于官者七万人,岁用米八十万石。遣使覆验,不当给者万三千五百人,宜征还官。”从之。

  癸酉,以陇西、四川总摄年札克真珠纳斯为诸路释教都总统。

  改福建行省为宣慰司,隶江西行省。

  诏:“行御史台勿听行省节度。”

  云南行省言:“叙州乌蒙水路险恶,舟多破溺。宜自叶稍水站出陆,经中庆,又经盐井土老、必撒诸蛮,至叙州庆符,可治为驿路,凡立五站。”从之。

  丙子,罢征理司,从鄂尔根萨里言也。诏下之日,百姓相庆。

  以僧格党与,罢扬州路达噜噶齐索罗呼斯。

  丁丑,以太子右詹事鄂勒哲为尚书右丞相,翰林学士承旨博果密平章政事。

  帝欲相博果密,谓之曰:“朕过听僧格,致天下不安,今虽悔之已无及。朕识卿幼时,使从学,正欲备今日之用。”博果密曰:“朝廷勋旧齿爵居臣右者尚多,今不次用臣,无以服众。”帝曰:“然则孰可?”曰:“太子詹事鄂勒哲可。向者籍阿哈玛特家,其赂遗近臣,皆有簿籍,唯无鄂勒哲名;又尝言僧格为相,必败国事,今果如其言,是以知其可也。”帝以僧格蠹政恐未尽去,召江淮参政燕公楠赴阙。公楠极陈其害,请更张以固国本,帝悦,问孰可以为首相,对曰:“天下人望所属,莫若安图。”问其次,曰:“鄂勒哲可。”先是贺胜父仁杰,留守上都,不肯为僧格下,僧格欲阴中之,累数十奏,帝皆不听。僧格败,帝问胜:“孰可相者?”对曰:“天下公论皆属鄂勒哲。”

  帝命元教宗师张留孙筮之,得《同人》之《豫》,留孙进曰:“《同人》,柔得位而进乎《乾》,君臣之合也;《豫》,利建侯,命相之事也;何吉如之!愿陛下勿疑。”及拜鄂勒哲,天下果以为得贤相。

  帝命胜参知政事。

  壬午,帝谕御史大夫伊啰勒曰:“屡闻僧格沮抑台纲,杜言者之口,又尝捶挞御史,其所罪者何罪,当与辨之。”僧格等持御史李渠等已刷文卷至,令侍御史杜思敬等勘验,辨论往复数四,僧格等辞屈。

  明日,帝如上都,驻跸土口,复召御史台暨中书、尚书两省官辨论。尚书省执卷上言:“前浙西按察使勒济因监烧钞,受赃至千锭,尝檄台征之,二年不报。”思敬曰:“文之次第尽在卷中,令尚书省拆卷持对,其弊可见。及抱卷至,思敬曰:“用硃印以封纸缝者,防欺弊也。若辈为宰相,乃折卷破印与人辨,是教吏为奸,当治其罪。”帝是之,责御史台曰:“僧格为恶始终四年,其奸赃暴著非一,汝台臣难云不知;知而不劾,自当何罪?”思敬等对曰:“夺官追俸,惟上所裁。”数日不决,伊啰勒奏台臣久任者当斥罢,新者存之,帝曰:“然。”

  癸未,帝如上都。

  甲申,命江淮行省钩考锡布鼎所总詹事院江南钱谷。

  乙酉,立江淮、湖广、江西、四川行枢密院;江淮治广德军,湖广治岳州,江西治汀州,四川治嘉定。

  丙戌,诏:“改提刑按察司为肃政廉访司,每道仍设官八员,除二使留司以总制一道,馀六人分临所部。如民事、钱谷、官吏奸弊,一切委之。俟岁终,省、台遣官考其功效。”

  初,何荣祖为参知政事,僧格急于理算钱谷,人受其害,荣祖数请罢之,帝不从,屡恳请不已,乃稍缓之。而畿内民苦尤甚,荣祖每以为言,同僚曰:“上既为免诸路,惟未及京畿,可少止,勿言也。”荣祖执愈坚,至于忤旨不少屈,竟不署其牍。未逾月而害民之弊皆闻,帝乃思荣祖言,召问所宜,荣祖请于岁终立局考校,人以为便,立为常式,诏赐钞万一千贯。荣祖条中外百官规程,欲矫时弊,僧格抑不为通。荣祖既与之异议,乃以病告,特授集贤大学士,至是起为右丞。

  诏江淮行省遣蒙古军五百、汉兵千人从皇子镇南王镇扬州。

  执河间都转运使张庸,仍遣官钩考其事。

  丁亥,营建宫城南面周庐,以居宿卫之士。

  诏逮湖广省平章约苏穆尔诣京师。戊子,籍其家赀,金凡四千两。约苏穆尔,僧格之妻党也,钩考日急,恣为不法。永州判官乌克逊泽叹曰:“民不堪命矣!”即自上计行省。约苏穆尔怒曰:“郡国钱粮,无不增羡,永州何独不然?此直孙府判倚其才辨慢我,亟拘系之!”欲置之死,至是始得释。

  辛卯,封诸王特穆尔布哈为肃远王。

  壬辰,雨坏太庙第一室,奉迁神主别殿。

  癸巳,命彻尔率卫士三百人籍僧格家,得珍宝如内藏之半。鄂尔根萨里以连坐,亦籍其赀,帝问之曰:“僧格为政如此,何故无一言?”对曰:“臣未尝不言,顾言不用耳。”

  时尚书省臣多以罪罢,帝欲使赵孟頫与闻中书政事,孟頫固辞。帝令出入宫门无禁,每见,必从容语及治道,多所裨益。孟頫自念久在帝侧,必为人所忌,力请补外,出同知济南路总管府事。

  丁酉,诏加岳渎、四海封号,各遣官致告。

  三月,己亥朔,僧格妻弟巴济扣,为燕南宣慰使,以受赂积赃伏诛。

  仆《僧格辅政碑》。

  提点太医院事许扆,与丞相安图善,国政多所赞益,僧格忌之,数谮于帝,帝不之信。僧格败,系于左掖门,帝命扆往唾其面,辞不可。帝称其仁厚,赐以白玉带,且谕之曰:“以汝明洁无瑕,有类此玉,故以赐汝。”扆,集贤大学士国桢子也。赐名和尔果斯。

  乙卯,纳颜所属伊乌纳尔等同女真兵五百人,追杀内附民千馀人,遣塔哈率众平之。

  辛酉,发侍卫兵,营紫檀殿。

  壬戌,以甘肃行者右丞崔彧为中书右丞。

  杭州、平江等五路饥,发粟赈之;仍弛湖泊捕鱼之禁。溧阳、太平、徽州、广德、镇江五路亦饥,赈之如杭州等路。武平路饥,百姓困于盗贼、军旅,免其去年田租,凡州、郡田尝被灾者,悉免其租,不被灾者免十之五。

  江淮豪家多行赂权贵,为府县卒史,以庇门户,遇有差赋,惟及贫民,诏江淮行省严禁之。

  后周纪五后周世宗显德五年(戊午,公元958年)

  春季,正月,乙酉(初三),后周撤销匡国军。

  南唐改年号为中兴。

  丁亥(初五),后周右龙武将军王汉璋奏报攻克海州。

  己丑(初七),后周世宗任命侍卫马军都指挥使韩令坤代理扬州军府事务。

  后周世宗打算率领战舰从淮水进入长江,但受到北神堰阻挡,没法渡过,就打算开凿楚州西北的鹳水来通淮水、长江的河道。派遣使者巡视,回来说地形条件不便利,预计费工很多。世宗亲自前往视察,口授工程规划,征发楚州民夫疏通河道,十天便完成,化费工日很少,数百艘巨大战舰都直接到达长江,南唐人大为惊讶,认为神奇。

  壬辰(初十),后周攻取静海军,开始打通与吴越的陆路。在这之前世宗派遣左谏议大夫长安人尹日就等人出使吴越,跟他们说:“爱卿此去虽然还要泛舟过海,但等到回来,淮南已经平定,必当从陆上返回了。”不久果真如此。

  甲辰(二十二日),后蜀右补阙章九龄谒见后蜀主,说政事没有治理好,是由于奸人佞臣在朝廷专权。后蜀主问这奸人佞臣是谁,章九龄手指李昊、王昭远来回答。后蜀主发怒,认为章九龄是毁谤大臣,贬为维州录事参军。

  后周军队进攻楚州,超过四十天,南唐楚州防御使张彦卿仍然坚守而无法攻下;乙巳(二十三日),后周世宗亲自监督众将攻城,住宿在城下,丁未(二十五日),攻克楚州。张彦卿与都监郑昭业仍率领部众抵抗战斗,弓箭刀剑都用光了,张彦卿举起绳床来搏斗而死去,所部一千多人,至死没有一人投降。

  荆南高保融派遣指挥使魏率领战船百艘顺长江东下会同后周征伐南唐,到达鄂州。

  庚戌(二十八日),后蜀在果州设置永宁军,将通州隶属永宁军。

  南唐将天长县改为雄州,任命建武军使易文为刺史。二月,甲寅(初二),易文率城投降。

  戊午(初六),后周世宗从楚州出发;丁卯(十五日),到达扬州,命令韩令坤征发民夫一万多,在原城东南角修筑小城来作为扬州治所。

  乙亥(二十三日),后周黄州刺史司超奏报与控鹤右厢都指挥使王审琦进攻南唐舒州,擒获舒州刺史施仁望。

  丙子(二十四日),后周建雄节度使真定人杨廷璋奏报在隰州城下击败北汉军队。当时隰州刺史孙议突然死亡,杨廷璋对都监、闲厩使李谦溥说:“如今皇上南下征伐,隰州没有守将,河东北汉必生觊觎之心,倘若奏报请示等待回复,隰州孤城就危险了。”立即签署书牒命李谦溥代理隰州军政,李谦溥到达后就进行守城准备。不久,北汉军队果然到来,众将请求迅速救援,杨廷璋说:“隰州城池坚固,守将杰出,不容易攻克。”北汉军攻城久攻不下,杨廷璋估计他们疲惫困乏没有准备,暗中与李谦溥约定,各招募敢死士兵一百多人深夜偷袭敌营,北汉军队惊慌溃逃,斩首一千多级;北汉军队于是撤退离去。

  三月,壬午朔(初一),后周世宗前往泰州。

  丁亥(初六),南唐实行大赦,改年号为交泰。

  南唐皇太弟李景遂前后共十次上表请求辞去继承人地位,并且说:“如今国家危难不能匡扶,请求出宫就任一方藩镇。燕王李弘冀是嫡长子又有军功,应该当继承人,谨奏奉上皇太弟的宝册。”齐王李景达也因为军队溃败辞去元帅之职。南唐主于是封李景遂为晋王,加官天策上将军、江南西道兵马元帅、洪州大都督、太尉、尚书令,任命李景达为浙西道元帅、润州大都督。李景达因浙西正在用兵,坚决推辞,改任抚州大都督。南唐主立李弘冀为皇太子,参预决定各种政务。李弘冀为人多疑尖刻,李景遂手下人还有没出东宫的,立即斥退赶走。他弟弟安定公李从嘉畏惧李弘冀,不敢参预政事,专门以书籍作为自我娱乐。

  辛卯(初十),后周世宗前往迎銮镇,屡次到达长江口,派遣水军攻击南唐军队,打败敌军。世宗听说南唐数百艘战舰停泊在东州,将要赶赴入海口扼守通往苏州、杭州的路,便派遣殿前都虞候慕容延钊带领步兵、骑兵,右神武统军宋延渥带领水军,沿江而下。甲午(十三日),慕容延钊奏报在东州大败南唐军队;世宗派遣李重进率领军队赶赴庐州。

  南唐主闻知世宗在长江岸畔,恐怕就要南下渡江,又耻于贬降帝号改称藩臣,于是派遣兵部侍郎陈觉奉持表章,请求传位给太子李弘冀,让他听从后周的命令。当时淮南只有庐州、舒州、蕲州、黄州没有攻下,丙申(十五日),陈觉到达迎銮镇,看到后周军队的强盛,向世宗禀报,请求派人渡过长江拿取表章,进献四州土地,划江为界,来要求休战,言辞旨意非常悲哀。世宗说:“朕兴师出兵本只为取得江北之地,你的君主能够率国归附,朕还要求什么呢!”陈觉叩拜道谢而退下。丁酉(十六日),陈觉请求派遣他的属官阁门承旨刘承遇前往金陵,世宗赐给南唐主书信,说:“皇帝恭问江南国主”,安慰接纳他。

  戊戌(十七日),吴越奏报派遣上直指挥使、处州刺史邵可迁和秀州刺史路彦铢率领四百艘战舰、一万七千士兵驻守通州南面江岸。

  南唐主再派刘承遇奉送表章自称唐国主,请求献出长江北面庐、舒、蕲、黄等四州,每年献送贡品十万。于是长江以北全部平定,得到十四个州、六十个县。

  庚子(十九日),世宗赐给南唐主书信,告以:“沿长江各支军队和在两浙、湖南、荆南的军队都当撤回,其中庐州、蕲州、黄州三路军队,也下令把军队收回到近郊以外。等到三州城中将吏士兵及其家属上路南归以后,可以派人召唤我军将校并将城市都邑交付给他们。长江的船只有需要来往的,一并让他们到北岸来拉走。”辛丑(二十日),陈觉告辞上路,世宗又赐给南唐主书信,告诉他不必把君位传给儿子。

  壬寅(二十一日),世宗从迎銮镇再次前往扬州。

  癸卯(二十二日),后周世宗诏令吴越、荆南军队各自返回本地;赐给钱弘犒劳军队的绢帛三万匹,赐高保融一万匹。

  甲辰(二十三日),在庐州设置保信军,任命右龙武统军赵匡赞为节度使。

  丙午(二十五日),南唐主派遣冯延巳贡献银、绢、钱、茶、谷总共百万以犒劳军队。

  己酉(二十八日),后周世宗命令宋延渥率领水军三千人沿江而上巡逻警戒。

  庚戌(二十九日),敕令已故淮南节度使杨行密、已故升府节度使徐温等人的墓全都根据需要给予守墓民户;其余江南群臣有先人坟墓在长江以北的,也委托所在地方长官按时检查。

  辛亥(三十日),南唐主派遣临汝公徐辽代表自己前来献送祝寿礼品。

  当月,疏通汴口,引导黄河支流直达淮水,于是长江、淮水的船只开始通航。

  夏季,四月,乙卯(初四),后周世宗从扬州北上返回。

  [后周大梁新造太庙建成。庚申(初九),神主牌位放入太庙。

  辛酉(初十)夜晚,吴越钱塘城南起火,延及内城,官家府第百姓房舍几乎烧尽。壬戌(十一日)清晨,大火即将烧到镇国仓,吴越王钱弘长期患病,自己勉强支撑着出去救火。大火止熄,钱弘对左右的人说:“我的病因这场火灾而痊愈。”众人的心稍许得到安慰。

  后周世宗南下征伐,契丹军队乘虚入侵。壬申(二十一日),世宗到达大梁,命令张永德领兵到北部边界防备御敌。

  五月,辛巳朔(初一),发生日食。

  后周世宗颁诏赏赐南下征伐的士兵和淮南新近归附的百姓。

  辛卯(十一日),后周世宗任命宋太祖皇帝兼领忠武节度使,调任安审琦为平卢节度使。

  成德节度使郭崇进攻契丹束城,拔取,以此回报契丹军队的入侵。

  南唐主为避后周世宗祖先名讳,改名为景。下令取消帝号,只称国主,所有原来的天子仪仗规制都有所降低贬损,取消交泰年号,改用后周年号历法,并向太庙报告。左仆射、同平章事冯延己免职后为太子太傅,门下侍郎、同平章事严续免职后为少傅,枢密使、兵部侍郎陈觉免去同平章事保留原来官职。

  当初,冯延己用夺取中原的策略来劝说南唐主,因此得到宠幸。冯延己曾经嘲笑南唐烈祖息兵是心胸狭窄,说:“安陆所丧失的才几千士兵,就为之禁食叹息有十天,这是乡村田舍老翁的见识度量,怎么能与他成就大事!哪像如今皇上几万大军风餐露宿在野外,而自己打球玩耍取乐与平日没有两样,真是英明的君主啊!”冯延己与他的同党谈论时,总是把治理天下作为自己的责任,互相唱和呼应。翰林学士常梦锡多次上言说冯延己等人浮夸荒诞,不可信任;南唐主不听从,常梦锡说:“奸臣的话好似忠言,陛下如果再不觉悟,国家必定灭亡了!”及至向后周臣服,冯延己党羽相互言谈,有称后周为大朝的,常梦锡大笑说:“诸位平常想引导国君成为统治天下的唐尧、虞舜,哪里想得到今日却自称小朝廷呢?”众人沉默无语。
 
  自从南唐主归附中原,后周世宗只通过对方使者赐给书信,还未曾派遣使者到唐国。己酉(二十九日),方始命令太仆卿冯延鲁、卫尉少卿钟谟出使到南唐,赐给御衣、玉带等物品以及犒劳军队的绢帛十万匹,并赐当年的《钦天历》。

  刘承遇从金陵返回,南唐主派陈觉禀报世宗,因为江南地区没有盐卤之田,希望得到海陵监归属江南来供应军需。世宗说:“海陵在长江北岸,难以归属江南而使南、北官吏交错杂居,应当另有安排。”到这时,诏令每年拨出三十万斛盐给江南地区,所俘获的江南士兵,渐渐地释放回国。

  六月,壬子(初二),后周昭义节度使李筠奏报出击北汉石会关,攻拔北汉六个寨子。乙卯(初五),晋州奏报都监李谦溥出击北汉,攻破孝义。

  荆南高保融派遣使者劝说后蜀主向后周称臣,后蜀主回复说去年派胡立送致书信给后周而未予答复。

  秋季,七月,丙戌(初七),后周开始实行《大周刑统》。

  后周世宗准备平均田租,丁亥(初八),将元稹《均田图》普遍赐发各地。

  闰月,南唐清源节度使兼中书令留从效派遣牙将蔡仲穿着商人服装,把绢帛表章夹放在皮带中间,从偏僻小路前来称臣。

  南唐江西元帅晋王李景遂到洪州赴任,因当时正在用兵,奏请委派大臣作为自己的副手,南唐主任命枢密副使,工部侍郎李征古为镇南节度副使。李徵古傲慢凶狠专横跋扈,李景遂虽然宽容仁厚,但时间长了也不堪忍受,经常想斩了李征古,然后到有关执法部门自首,被左右人劝谏而住手,李景遂惆怅恍惚闷闷不乐。

  太子李弘冀住在东宫多有不法行为,南唐主发怒,曾经用马杖打他说:“我应当重新召回李景遂。”昭庆宫使袁从范跟从李景遂为洪州都押牙,有人问李景遂说袁从范儿子的坏话,李景遂想杀他,袁从范因此产生怨恨。李弘冀闻知,秘密支使袁从范毒杀李景遂;八月,庚辰(初二),李景遂打马口渴得很,袁从范送上饮料,李景遂喝下而死去。还没等到收殓,身体已经溃烂。南唐主不知详情,追赠皇太弟,谥号为文成。

  辛巳(初三),南汉中宗刘晟去世,长子刘继兴即皇帝位,改名为,改年号为大宝。刘十六岁,国事全部由宦官玉清宫使龚澄枢和女侍中卢琼仙等人裁决,朝廷台、省各部官员只是虚有其名而已。

  甲申(初六),南唐开始在大梁设置进奏院。

  壬辰(十四日),后周世宗命令西上阁门使灵寿人曹彬出使吴越,赐给吴越王钱弘二百副骑兵钢铠甲、五百副步兵钢铠甲和其它兵器。曹彬事情完毕即刻返回,不接受馈赠,吴越人划着轻便小船追送礼品,推辞再三,曹彬说:“我最终仍不接受,这是沽名钓誉啊。”全部登录礼品数量,返归后献上。世宗说:“以前奉命出使的人,索求没个满足,使得四方之人轻视朝廷命令。爱卿能够如此,非常好;然而别人既已将此馈赠爱卿,爱卿自可取走。”曹彬这才跪拜接受,全部散发给亲近熟人,家中一点没留。

  辛丑(二十三日),冯延鲁、钟谟从南唐而来,南唐主亲书表章感谢皇恩,表章大致说:“天地的恩泽真厚啊,父母的恩泽真深啊,子女无法感谢父母,人们怎么报答天地,只有赤诚之心,可以回报大恩大德。”又请求与四方藩镇同列,降赐诏书。又说:“有情况让钟谟上奏,乞求让他早日返回。”南唐主又让钟谟禀报世宗,打算传位给太子。九月,丁巳(初九),后周世宗任命冯延鲁为刑部侍郎、钟谟为给事中。南唐主又派遣吏部尚书、知枢密院殷崇义前来祝贺世宗生日天清节。

  后周世宗谋划伐后蜀,冬季,十月,己卯(初二),任命户部侍郎高防为西南面水陆制置使、右赞善大夫李玉为判官。

  甲午(十七日),后周世宗将冯延鲁和左监门卫上将军许文镇、右千牛卫上将军边镐、卫尉卿周廷构送归给南唐。南唐主因许文稹等人都是打败仗的俘虏,弃置不再任用。

  荆南高保融再次给后蜀主去信,规劝他向后周投降称臣,后蜀主召集将相商议此事,李昊说:“听从他就是国君先父的耻辱,违背他周朝军队必定到达,众将能够抵御周军吗?”众将都说:“依靠陛下的圣明,江山的险固,岂能望风投降!秣马厉兵长期战备,正是为了今日抵御外敌。我们请求用生命来保卫国家!”丁酉(二十一日),后蜀主命令李昊起草回信,慷慨陈辞拒绝劝降。

  后周世宗诏令左散骑常侍须城人艾颍等三十四人分别视察各州,按地多少均衡确定田租。庚子(二十三日),诏令各州合并乡村,一般以百户为一团,每团设置年老的团长三人。世宗留意农事,用木头刻成耕田农夫、养蚕农妇,安放在宫殿庭院中。

  后周世宗命令武胜节度使宋延渥率领水军巡视长江。

  荆南高保融上奏,听说王师将要征伐后蜀,请求率领水军赶赴三峡,后周世宗诏令嘉奖他。

  十一月,庚戌(初四),后周世宗敕令窦俨编纂《大周通礼》、《大周正乐》。

  辛亥(初五),南汉将文武光明孝皇帝安葬在昭陵,庙号为中宗。

  乙丑(十九日),南唐主又派遣礼部侍郎钟谟入朝谒见。
 
  李玉到达长安,有人说:“蜀归安镇在长安南面三百多里,可以偷袭夺取。”李玉听信这话,投牒给永兴节度使王彦超,索求二百士兵,王彦超认为归安道路险恶狭窄难以攻取,李玉说:“我自奉有密旨。”王彦超不得已给他二百士兵。李玉带领士兵前往,十二月,后蜀归安镇遏使李承勋占据险要地形拦击,斩杀李玉,他的士兵全部覆没。

  乙酉(初九),后蜀君主任命右卫圣步军都指挥使赵崇韬为北面招讨使,丙戌(初十),任命奉銮肃卫都指挥使、武信节度使兼中书令孟贻业为昭武、文州都招讨使,左卫圣马都指挥使赵思进为东面招讨使,山南西道节度使韩保贞为北面都招讨使,领兵六万,分别驻守要害地段来防御后周。

  丙戌(初十),后周世宗诏令所有各种课户和俸户一律统归州县管理,所有幕职官、州县官从今开始一律由州县开支俸钱和粮食。

  当初,南唐太傅兼中书令楚公宋齐丘大肆拉帮结伙、培植党羽,想以此垄断朝廷大权,浮躁急进之士争相攀附,推崇夸奖宋齐丘为国家元老。枢密使陈觉、副使李徵古倚仗宋齐丘的势力,尤其骄横傲慢。及至许文稹等在紫金山溃败,陈觉与宋齐丘、李景达从濠州逃跑回来,国中之人非常恐惧。南唐主曾经感叹说:“我的国家一刹时竟到了这个地步!”因而流下眼泪。李徵古说:“陛下应当整顿军队来抵抗敌人,流泪哭泣干什么!难道是喝酒过量了吗,还是奶妈没到呢?”南唐主脸色大变,而李征古言谈举止仍从容自如。适逢司天奏报:“天象有大变,人主应该避位祈求消灾。”南唐主于是说:“祸乱灾难正频繁,我想放弃君位摆脱政务,让心境处于淡泊寂静之中,但可以将国家托付给谁呢?李徵古说:“宋公是治理国家的高手,陛下如果讨厌政务,何不把国家交授给他!”陈觉说:“陛下深居在宫中,国家大事都委托给宋公,先处理后报告,我们时常入宫侍候,只谈释迦牟尼、老子罢了。”南唐主心中怨恨,立即命令中书舍人豫章人陈乔起草诏书实行。陈乔恐惧不安请求谒见,说:“陛下一旦签署这项诏令,我便不再能见陛下了。”就极力陈述不可如此的道理。南唐主笑着说:“你也知道那样不行吗?”于是作罢,因此借晋王出任藩镇之机,任命李徵古为他副手,陈觉从后周返回,也被撤销朝廷近臣之职。

  钟谟平素与李德明要好,因为李德明的死而怨恨宋齐丘;及至奉命出使回归南唐,对南唐主进言道:“宋齐丘乘国家危难,便马上图谋篡国夺位,陈觉、李征古当他的帮手,天理不容。”陈觉从后周回来,伪造后周世宗命令对南唐主说:“听说江南多年抗拒诏令,都是宰相严续的主意,必当替我斩了他。”南唐主明知陈觉素来与严续有矛盾,本来就不相信他的话。钟谟请求到后周核对,南唐主于是通过钟谟回复命令,上言说:“长时间抗拒王师,都是我的愚昧糊涂,不是严续的罪过。”后周世宗闻悉,大为惊讶,说:“确实如此的话,那严续乃是忠臣,朕为天下之主,岂能教唆人杀害忠臣呢!”钟谟回国,将情况禀报南唐主。

  南唐主打算诛杀宋齐丘等人,又派遣钟谟入朝向后周世宗禀报。世宗因为是别国的臣子,不置可否。己亥(二十三日),南唐主命令知枢密院殷崇义起草诏书公布宋齐丘、陈觉、李徵古的罪恶,允许宋齐丘返归九华山旧日隐居之地,官职爵位全部照旧;陈觉被贬谪授于国子博士,送往宣州安置;李徵古削夺官职爵位,赐命自杀;他们的党羽都不作追究。派遣使者向后周报告。

  丙午(三十日),后蜀任命峡路巡检制置高彦俦为招讨使。

  平卢节度使、太师、中书令陈王安审琦的车夫安友进同安审琦的爱妾私通,这个侍妾怕事情泄露,就与安友进密谋杀死安审琦,安友进认为不可,侍妾说:“不这样的话,我必定反过来告发你。”安友进恐惧而听从她的主意。

  六年(己未,公元959年)


  春季,正月,癸丑(初七),安审琦喝醉酒熟睡,侍妾取出安审琦所枕的剑交给安友进而杀死他,并且将在帐下服侍的婢女全部杀死灭口。事后数日,安审琦的儿子安守忠才知道真相,抓住安友进等人将他们凌迟处死。

  当初,有关官吏准备安放正月初一接受朝贺的仪仗礼器,前一天晚上在正殿厅堂上设置悬挂的钟磬,后周世宗前去观看,见到钟磬有挂设在那里却不敲打的,便询问乐工,都不能回答。于是命令窦俨探讨研究古今有关制度,考定校正雅乐。王朴一向通晓音律,世宗询问他雅乐之事,王朴上书,认为:“礼仪是用来规范形体的,音乐是用来陶冶心灵的;形体在外表恭顺,心灵在内部平和,这样而天下还不太平的是没有的。所以礼乐在朝廷上修成实行,天下万国就会感化归服,圣人的教化不峻急而成功,圣人的政令不严厉而大治,就是由于这个道理。那音乐产生于人的心灵而声音形成于物体的振动,物体的声音既已形成,又能反过来感化人的心灵。

  “从前黄帝吹九寸长的竹管,得到黄钟的正声,截去一半变为清声,加长一倍变为缓声,用增减三分之一长度的方法产生十二音律。十二音律轮流作为宫音,都可产生七个调,成为一均。总共有十二个均、八十四个调,从而均、调全部齐备。但是遭到秦代消灭学术的厄运,历代研习演奏音乐的人很少有能使用它的。唐太宗的时代,祖孝孙、张文收考定校正雅乐,配齐八十四个调;安禄山、史思明作乱,乐器和乐师损失十分之八九,到了黄巢造反,便荡然无存。当时有太常博士殷盈孙,根据《考工记》,铸造钟十二枚、编钟二百四十枚,处士萧承训校定石磬,如今悬挂的就是。虽然有钟、磬的形状,但一点都没有相应的和谐,那钟磬也不问是什么音律,只是循环敲打、编钟、编磬白白地挂着而已。丝、竹、、土等各种质地的乐器也只有七个声音,称为黄钟之宫,保存下来的有九个曲子。校核九个曲子,三个曲子合符音律,六个曲子夹杂各种音调;音乐的旷废遗缺,没有比当今更严重的了。

  “陛下武功既已卓著,开始注意振兴礼乐,因为臣下曾经学过律吕之术,便公布古今音乐著录,命令臣下探讨研究。臣下谨慎地按照古代的方法,用黑黍子粒来定出尺寸,长九寸、直径三分的作为黄钟律管,与当今黄钟的声音相互应合,以此推算,得出十二音律。因为做许多律管交替吹奏,使用听声不方便,于是制作律准,共有十三条弦,其长九尺,所有的音都应合黄钟的声音,依次设置架弦的码子,调成林钟、太簇、南吕、姑洗、应钟、蕤宾、大吕、夷则、夹钟、无射、中吕等十一音律和黄钟清声,轮番使用七个音律成为一均。作为均的主音,首先是宫,其次是徵、商、羽、角、变宫、变徵。发出该均主音之声,最后回归到本音的音律,重迭应和而不杂乱,才能构成一调,总共八十一调。这个方法长期失传,出于臣下独自见解,请求召集百官较考其得失正误。

  世宗下诏采用王朴所奏旋宫之法。百官都认为是这样,于是实行。

  南唐宋齐丘到达九华山,南唐主下令锁上他宅第的全部门窗,在墙上挖洞供给饮食。宋齐丘叹息说:“我从前献计将吴让皇帝家族幽禁在泰州,所以今天应该到达这步田地!”于是上吊而死。谥号为丑缪。

  当初,翰林学士常梦锡主持宣政院事务,参预机要政务,深切痛恨宋齐丘一派,多次对南唐主说:“不除去这一帮,国家必定危险灭亡。”同冯延己、魏岑之徒每天都有争论。时间久了,被罢免宣政院职务,常梦锡心情忧郁不能实现抱负,不再参预朝政,纵酒狂饮成疾而去世。到宋齐丘死时,南唐主说:“常梦锡生前总是想杀死宋齐丘,遗憾的是不能让他见到这一天。”追赠常梦锡为左仆射。

  二月,丙子朔(初一),后周世宗命令王朴前往河阴巡视黄河堤防,在汴水入河口建立放水闸门。壬午(初七),命令侍卫都指挥使韩通、宣徽南院使吴延祚,征发徐州、宿州、宋州、单州等地壮丁民夫数万人疏通汴水。甲申(初九),命令马军都指挥使韩令坤从大梁城东面引汴水流入蔡水,来打通陈州、颍州的运粮水道,命令步军都指挥使袁彦疏通五丈渠,向东经过曹州、济州、梁山泊,以打通青州、郓州的运粮水道,征发京城所辖地区之内和滑州、亳州壮丁民夫数千人来提供给这些工程。

  丁亥(十二日),开封府奏报征取租税的田地原为十万二千余顷,如今核查得到多出的田地有四万二千余顷,后周世宗敕令减免租税三万八千顷。各州巡视苗田使者回来,所奏报多出的田地,减免租税的比例仿照开封府。

  淮南闹饥荒,后周世宗命令把粮食借贷给百姓。有人说:“百姓贫穷,恐怕不能偿还。”世宗说:“百姓是我的子女啊,哪有子女倒悬在那里而父亲不为他解脱的道理呢!哪个在要求百姓必定偿还呢!”

  三月,戊申(初三),枢密使王朴去世。后周世宗亲临他的丧礼,用玉钺击地,痛哭多次,不能自制。王朴生性刚强而敏锐,智谋韬略超过常人,后周世宗因此爱惜他。
 
  甲子(十九日),后周世宗诏令因北部领土没有收复,将要亲临沧州,命令义武节度使孙行友捍卫西山路,任命宣徽南院使吴延祚代理东京留守、判开封府事,三司使张美代理大内都部署。丁卯(二十二日),命令侍卫亲军都虞候韩通等人率领水路、陆路军队出先。甲戌(二十九日),后周世宗从大梁出发。
 
  夏季,四月,庚寅(十五日),韩通奏报从沧州修治水道进入契丹国境,在乾宁军南面设置栅栏,修补损坏堤防,挖开排水口三十六个,于是直通瀛州、莫州。

  辛卯(十六日),世宗到达沧州,当日率领步兵、骑兵数万人从沧州出发,直奔契丹国境。黄河以北的州县不是世宗车马所过之处,当地百姓都不知道皇帝出征。壬辰(十七日),世宗到达乾宁军,契丹宁州刺使王洪率城投降。

  乙未(二十日),世宗大力整治水军,分别命令众将水、陆两路同时而下,任命韩通为陆路都部署,宋太祖皇帝为水路都部署。丁酉(二十二日),世宗乘坐龙船沿着水流北上,船只头尾相接长达数十里。己亥(二十四日),到达独流口,又沿水道向西。辛丑(二十六日),到达益津关,契丹守将终廷辉率城投降。自是以西,水路渐隘,不能胜巨舰,乃舍之。壬寅,上登陆而西,宿于野次,侍卫之士不及一旅,从官皆恐惧。胡骑连群出其左右,不敢逼。从益津关往西,水路逐渐狭窄,无法通行大船,于是弃船。壬寅(二十七日),后周世宗登陆西进,在野外宿营,侍从警卫的士兵不到一旅五百人,随从的官吏都很恐惧。胡人骑兵成群结队在周围出没,但不敢靠近。

  癸卯(二十八日),宋太祖皇帝先到达瓦桥关,契丹守将姚内斌率城投降,世宗进入瓦桥关。姚内斌是平州人。甲辰(二十九日),契丹莫州刺史刘楚信率城投降。五月,乙巳朔(初一),侍卫亲军都指挥使、天平节度使李重进等人开始领兵陆续到达,契丹瀛州刺史高彦晖率城投降。高彦晖是蓟州人。从此瓦桥关以南全部平定。

  丙午(初二),世宗在行宫宴请众将,商议夺取幽州,众将认为:“陛下离开京城四十二天,兵不血刃,取得燕南之地,这是罕见的功绩。如今契丹骑兵都集结到幽州北面,不宜继续深入。”世宗不高兴。当天,世宗催促先锋都指挥使刘重进首先出发,占据固安;世宗亲自到达安阳水岸边,命令架桥,到天色已晚,返回瓦桥关住宿,当天,世宗身体不适而停止进军。契丹主派遣使者日行七百里赶到晋阳,命令北汉主发兵骚扰后周边境,并说世宗南下返归,于是休兵。

  戊申(初四),孙行友奏报拔取易州,擒获契丹刺史李在钦、献给皇上,在军营的市场中斩首。

  己酉(初五),将瓦桥关改为雄州,割出容城、归义二县隶属于它;将益津关改为霸州,割出文安、大城二县隶属于它。征发滨州、棣州壮丁民夫数千人修筑霸州城,命令韩通监督工程。

  庚戌(初六),命令李重进领兵从土门而出,进攻北汉。

  辛亥(初七),任命侍卫马步都指挥使韩令坤为霸州都部署,义成节度使留后陈思让为雄州都部署,各自率领所部士兵守卫。

  壬子(初八),世宗从雄州南下返回。

  己巳(二十五日),李重进奏报在百井击败北汉军队,斩首二千余级。

  甲戌(三十日),世宗到达大梁。

  六月,乙亥朔(初一),昭义节度使李筠奏报进攻北汉,拔取辽州,擒获辽州刺史张丕。

  丙子(初二),郑州奏报黄河在原武决口,命令宣徽南院使吴延祚征发附近县二万多民夫堵塞决口。

  南唐清源节度使留从效派遣使者入朝进贡,请求在京城设置进奏院,直接隶属中央朝廷,诏书回复说:“江南新近归服,正在设法安抚,爱卿长久侍奉金陵,不可改变注意。倘若在京城设置进奏院官邸,同金陵相抗衡,接受你而拥有了你的泉州,罪过就在朕身上。爱卿远道而来进奉贡品,足以表示忠诚勤勉,努力事奉旧日君主,应该一切如故。这样的话,对于爱卿来说可以加深始终如一的情义,对于朕来说可以尽到安抚四方的义务,希望你通情达理,体谅明白朕的本意。”

  南唐主派遣他的儿子纪公李从善与钟谟一道入朝进贡,世宗问钟谟说:“江南也在操练军队进行战备吗?”回答说:“既已臣事大国,不敢再这样了。”世宗说:“不对。昔日是仇敌,今日已成一家,我朝同你们国家的名分大义已经确定,保证没有其它变故;然而人生难以预料,至于后世,则事情更不可知晓。回去对你家君主说:可以趁着我在的时候加固城郭,修缮武器,据守要塞,为子孙后代着想。”钟谟回国,将世宗的话禀告南唐主。南唐主于是修建金陵城墙,凡是各州城池有不坚固的便整治修理,守卫士兵少的便补充增加。
 
  臣司马光曰:有人问臣下,五代帝王之中,唐庄宗、周世宗都号称英武,两位君主中谁更贤明?臣下回答说:天子统治万方国家,讨伐不肯降服者,安抚微小虚弱者,实行其号令,统一其法度,敦厚信用、昭明大义,是用以兼爱亿万百姓的。唐庄宗灭亡梁以后,天下震动,湖南马殷派遣儿子马希范入朝进贡,唐庄宗说:“近来听人说马氏的家业,终将被高郁所夺取。如今他有这样的儿子,高郁怎么能得到马氏家业呢?”高郁是马氏的优秀辅佐大臣。马希范的哥哥马希声听说唐庄宗的话,结果假造他父亲的命令杀死了高郁。这只是街市中道路上的行商坐贾所干的事,哪里是帝王的风度啊!唐庄宗是个善于打仗的人,所以能以弱小的晋国战胜强大的梁国,但是取得梁国以后,居然不出几年,众叛亲离,没有安身之处。实在是因为只知用兵方术,而不知治理天下道理的缘故啊。周世宗以信用驾驭群臣,以正义要求各国,王环因不投降而受奖赏,刘仁赡因坚守不屈而蒙褒扬,严续因尽忠报国获得生存,后蜀士兵因朝三暮四而被杀戮,冯道因丧失臣节被遗弃,张美因私人恩惠而被疏远;江南没有归服,就亲身冒着飞失流石,抱定必胜的信念,降服以后,便像对待子女那样地爱护,推心置腹地把话说尽,为之作长远考虑。他的宏伟规制,博大襟怀,哪能与唐庄宗同日而语啊!《尚书》说:“不要偏袒不要结党,为王之道浩浩荡荡。”又说:“大国畏惧它的实力,小国怀念他的恩德。”周世宗可谓接近《尚书》上的话了。

  辛巳(初七),后周建雄节度使杨廷璋奏报进攻北汉,降服十三个堡寨。

  癸未(初九),后周世宗立符氏为皇后,她是宣懿皇后的妹妹。

  后周世宗立皇子柴宗训为梁王,兼领左卫上将军,柴宗让为燕公,兼领左骁卫上将军。

  后周世宗打算任用枢密使魏仁浦为宰相,参预商议的人认为魏仁浦不从科举及第,不可以担任宰相。世宗说:“自古以来任用有文才武略的人作为辅佐,哪里全是从科举及第的呢!”己丑(十五日),王溥加官门下侍郎,与范质都参预主持枢密使院事务。任命魏仁浦为中书侍郎、同平章事,枢密使之职照旧。魏仁浦虽然处身权力要津而能谦虚谨慎,世宗性格严厉急躁,周围官员有违反旨意的,魏仁浦大多将罪过归于自己来拯救他们,所保全救活的占十分之七八,所以虽然出身于办理文书的小吏,官至宰相,但当时人们并不认为耻辱。又任命宣徽南院使吴延祚为左骁卫上将军,充任枢密使;归德节度使、侍卫亲军都虞候韩通和镇宁节度使兼殿前都点检张永德都加官同平章事,并任命韩通充任侍卫亲军副都指挥使;任命宋太祖皇帝兼任殿前都点检。

  世宗曾经问兵部尚书张昭,大臣中何人可为宰相,张昭举荐李涛。世宗惊愕地说:“李涛为人轻薄没有大臣的风度,朕问宰相人选而爱卿首先荐举他,为什么?”回答说:“陛下所指责的是小事,臣下所荐举的是他的大节。从前晋高祖之世,张彦泽滥杀无辜,李涛屡次上疏请求杀他,认为不杀必定成为国家祸患;到汉隐帝之世,李涛也上书请求解除先帝太祖的兵权。国家的安危还没有形成便能预见,这才是真正宰相的人材,臣下因此荐举他。”世宗说:“爱卿之言很好而且极为公正,然而像李涛这样的人,终究无法安置在中书省。”李涛喜欢说笑逗乐,不拘小节,与弟弟李浣以文章博学而著名,虽然互相很友爱,却常常调笑放浪,没有长幼的规矩,世宗因此轻视他。

  世宗因为翰林学士单父人王著是从前幕府的僚属,多次想用他为相,但又因他嗜好喝酒不检点而作罢。

  癸巳(十九日),世宗病情加剧恶化,召见范质等人入宫接受遗嘱。世宗说:“王著是我在藩镇府第的老人,朕若一病不起,应当起用他为宰相。”范质等人出宫,相互说:“王著终日醉生梦死,哪配当宰相!千万不要泄露这话。”当天,世宗去世。

  世宗在藩镇时,很注意韬晦,及至即皇帝之位,在高平大破北汉入侵之敌,人们开始佩服他的英勇神武。他统率军队,纪律严明,没有人敢违反,攻打城市面对敌寇,飞石流矢落在身边,别人都惊慌失色而世宗面不改色镇定自若;应付机变决定策略,出人意料之外。又勤勉治国,各个部门的簿籍,过目不忘,发现奸人粉碎隐患,洞察秋毫犹如神明。闲暇之时便召见儒生文人诵读前代史书,商榷其中主旨大义。生性不喜好乐器、珍宝一类东西。经常说先帝太祖姑息惯养酿成王峻、王殷的大恶,致使君臣的情分有始无终,所以百官群臣有过失就当面对质斥责,服罪改过就赦免他,有功就重赏他。文武人材一齐任用,各人发挥自己的才能,大家无不畏服他的严明而又怀念他的恩惠,所以能攻破敌国拓广领土,所向披靡,一往无前。然而使用刑法过于严厉,百官群臣奉职办事稍有做得不好的,往往处以极刑,即使平素再有才干名望,也没有一点宽容,不久自己也觉后悔,最后几年逐渐放宽。去世之日,四方远近都哀悼仰慕他。

  甲午(二十日),宣布遗诏,诏令梁王柴宗训即皇帝之位,柴宗训出生至此七岁了。
 
  秋季,七月,壬戌(十九日),后周恭帝任命侍卫亲军都指挥使李重进兼领淮南节度使,副都指挥使韩通兼领天平节度使,宋太祖皇帝兼领归德节度使。任命山南东道节度使、同平章事向拱为西京留守;庚申(十七日),向拱加官兼任侍中。向拱就是向训,避恭帝名讳而改名。

  丙寅(二十三日),后周实行大赦。

  南唐主因金陵距后周国境只隔一长江之水,而洪州地势险要坚固,居于长江上游,便召集群臣商议迁都。群臣大多数不愿意迁都,只有枢密副使、给事中唐镐鼓励迁都,于是命令按照都城的体制来规划豫章。

  南唐自从惟上动用军队和割让长江以北土地,向后周臣服以来,每年按时上贡进献,国库储备空虚耗尽,钱币越来越少,而物价猛涨。礼部侍郎钟谟请求铸造大钱,一当五十,中书舍人韩熙载请求铸造铁钱;南唐主开始都不采纳,钟谟陈述请求不止,于是听从。当月,开始铸造一当十的大钱,钱上文字为“永通泉货”,又铸造一当二的钱,钱上文字为“唐国通宝”,与唐开元钱同时通行。

  八月,戊子(十五日),后蜀主任命李昊兼领武信节度使,右补阙李起上奏说:“旧例,宰相没有兼领方镇的。”后蜀主说:“李昊家有许多零碎化费,只是藉以增加俸禄优待他罢了。”李起是邛州人,生性耿直,李昊曾经对他说道:“凭你的才能,如果能谨慎沉默,应当做翰林学士。”李起说:“只有等我没舌头了,才能不说话。”

  庚寅(十七日),后周恭帝立皇弟柴宗让为曹王,改名为熙让;封柴熙谨为纪王,柴熙诲为蕲王。

  九月,丙午(初四),南唐太子李弘冀去世,有关官员引举他浙西的战功,将谥号定为武宣。句容县尉全椒人张洎上奏说:“太子的德行,主要在于孝敬,如今却根据武功而定谥号,不符合防微杜渐而注重德行的原则。”于是改谥号为文献;提升张洎为上元县尉。

  南唐礼部侍郎、知尚书省事钟谟多次奉命出使进入后周,将后周世宗命令传达给南唐主,世宗和南唐主都厚待他,钟谟仗恃这些在国中骄横跋扈,尚书、中书、门下三省事务都加干预。

  文献太子总理朝政时,钟谟请求兼任东宫官职没得到,于是荐举与他相好的阎式为司议郎,掌握各个部门奏报文书。李德明之死,唐镐参预其中阴谋,钟谟闻悉唐镐接受贿赂,曾经当面质问他,唐镐很恐惧。钟谟与天威都虞候张峦亲善,多次在私宅中屏避他人谈到半夜,唐镐对南唐主说他们的坏话:“钟谟与张峦的气质族类不同,但来往非常亲密,钟谟多次出使中原,张峦是北方人,恐怕他们有不同寻常的阴谋。”又说:“‘永通泉货’字样的大钱民间有很多人伪造,犯法的人不少。”到文献太子去世,南唐主准备立他同母弟郑王李从嘉为继承人,钟谟曾经和纪公李从善一同奉命出使到后周,相互关系深厚友善,钟谟对南唐主说:“李从嘉德行轻浮志趣懦弱,又酷信佛教,不是当人主的材料。李从善果敢决断、凝炼持重,应该做继承人。”南唐主因此发怒。不久改封李从嘉为吴王,尚书令、知政事、居住东宫。冬季,十月,钟谟请求命令张峦率所部军队巡逻京城。南唐主就下诏书披露钟谟越职侵权的罪状,将他贬谪为国子司业,流放饶州,贬谪张峦为宣州副使,不久,将他们都杀了。废止永通钱。

  十一月,壬寅朔(初一),后周在庆陵安葬睿武孝文皇帝,庙号为世宗。

  南汉主因中书舍人钟允章是藩镇府第的旧日幕僚。故提升他为尚书右丞、参政事,十分重用他。钟允章请求诛杀扰乱法令者多人来肃正朝廷纲纪,南汉主不能听从,宦官听说后憎恨他。南汉主准备在圜丘祭天,祭祀前三日,钟允章带领礼官登上祭坛,四处观察指挥安设神主牌位,内侍监许彦真望见此情说:“这是阴谋造反啊!”立即带着剑登上祭坛,钟允章叱责他。许彦真飞驰入宫,报告钟允章准备在祭天的日子发动叛乱。南汉主说:“朕待钟允章优厚,岂能有这种事情!”玉清宫使龚澄枢、内侍监李托等人共同作证,认为许彦真的话是对的,南汉主就拘捕钟允章,关押在含章楼下,命令宦官和礼部尚书薛用丕共同审讯他。薛用丕平素与钟允章友善,告诉他必定不能免死,钟允章抓住薛用丕的手流泪说:“老夫今日如同案板上的肉罢了,本该被仇人所宰割烹煮。只恨钟邕、钟昌年纪幼小,不知道我的冤屈,等到他们长大了,您替我告诉他们。”许彦真听说这话,骂道:“反贼还想让他的儿子报仇呢!”便又禀告南汉君主说:“钟允章同他两个儿子共同登上祭坛,暗中有别的祈祷。”于是将他们全都斩首。从此宦官益发骄横。李托是封州人。

  辛亥(初十),南汉主在圜丘祭天,宣布大赦。不久,任命龚澄枢为左龙虎观军容使、内太师,军队国家的事情全部取决于他。凡是文武百官有才能的和进士第一名、或和尚道士谈得来的,都先下到施宫刑的蚕室,然后才能进用,也有自行阉割来请求进用的,也有赦免死罪而接受宫刑的,因此宦官接近二万人。尊贵显赫当政的人,大多是宦官,称读书人为门外人,不得参预政事,结果南汉因此亡国。

  南唐将洪州改名叫做南昌府,建立南都,任命武清节度使何敬洙为南都留守,任命兵部尚书陈继善为南昌尹。

  后周人进攻秦州、凤州时,后蜀国中人心惶惶;都官郎中徐及甫以有雄才大略而自负,仕途坎坷不得志,便暗中勾结党羽,阴谋拥立前蜀高祖的孙子少府少监王令仪为君主来发动叛乱,适逢后周军队撤退而作罢。到这时,他同党中有告发的,就拘捕了他,徐及甫自杀。十二月,甲午(二十三日),后蜀主赐王令仪自杀。

  端名殿学士、兵部侍郎窦仪出使到南唐,天下大雪,南唐主准备在廊檐下接受诏书。窦仪说:“使者奉持诏书而来,不敢有失从前旧礼。倘若害怕雪花沾上衣服,请求等待他日。”南唐主于是在殿前庭院拜受诏书。

  契丹主派遣他的舅舅出使到南唐,泰州团练使荆罕儒招募刺客杀他。南唐人夜晚在清风驿宴请契丹使者,酒喝到酣畅时,使者起身出去解手,许久不回,前往探视,使者已失去了头颅。从此契丹与南唐断绝关系。荆罕儒是冀州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