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古籍
  2. 隋书
  3. 卷十一

卷十一

翻译 原文

  律历上

  自夫有天地焉,有人物焉,树司牧以君临,悬政教而成务,莫不拟乾坤之大象, 禀中和以建极,揆影响之幽赜,成律吕之精微。是用范围百度,财成万品。昔者淳 古苇籥,创睹人籁之源,女娲笙簧,仍昭凤律之首。后圣广业,稽古弥崇,伶伦含 少,乃擅比竹之工,虞舜昭华,方传刻玉之美。是以《书》称:“叶时月正日,同 律度量衡。”又曰:“予欲闻六律、五声、八音、七始咏,以出纳五言。”此皆候 金常而列管,凭璇玑以运钧,统三极之元,纪七衡之响,可以作乐崇德,殷荐上帝。 故能动天地,感鬼神,和人心,移风俗,考得失,徵成败者也。粤在夏、商,无闻 改作。其于《周礼》,曲同则“掌六律六同之和,以辨天地四方阴阳之声,以为乐 器。”景王铸钟,问律于泠州鸠,对曰:“夫律者,所以立钧出度。”钧有五,则 权衡规矩准绳咸备。故《诗》曰:“尹氏太师,执国之钧,天子是裨,俾众不迷” 是也。太史公《律书》云:“王者制事立物,法度轨则,一禀于六律,为万事之本。 其于兵械,尤所重焉。故云:‘望敌知吉凶,闻声效胜负。”百王不易之道也。”

  及秦氏灭学,其道浸微。汉室初兴,丞相张苍,首言音律,未能审备。孝武帝 创置协律之官,司马迁言律吕相生之次详矣。及王莽之际,考论音律,刘歆条奏, 班固因志之。蔡邕又记建武以后言律吕者,司马绍统采而续之。炎历将终,而天下 大乱,乐工散亡,器法湮灭。魏武始获杜夔,使定音律,夔依当时尺度,权备典章。 及晋武受命,遵而不革。至泰始十年,光禄大夫荀勖,奏造新度,更铸律吕。元康 中,勖子籓复嗣其事。未及成功,属永嘉之乱,中朝典章,咸没于石勒。及帝南迁, 皇度草昧,礼容乐器,扫地皆尽。虽稍加采掇,而多所沦胥,终于恭、安,竟不能 备。宋钱乐之衍京房六十律,更增为三百六十,梁博士沈重,述其名数。后魏、周、 齐,时有论者。今依班志,编录五代声律度量,以志于篇云。

  《汉志》言律,一曰备数,二曰和声,三曰审度,四曰嘉量,五曰衡权。自魏、 晋已降,代有沿革。今列其增损之要云。

  ○备数

  五数者,一、十、百、千、万也。《传》曰:“物生而后有象,滋而后有数。” 是以言律者,云数起于建子,黄钟之律,始一,而每辰三之,历九辰至酉,得一万 九千六百八十三,而五数备成,以为律法。又参之,终亥,凡历十二辰,得十有七 万七千一百四十七,而辰数该矣,以为律积。以成法除该积,得九寸,即黄钟宫律 之长也。此则数因律起,律以数成,故可历管万事,综核气象。其算用竹,广二分, 长三寸,正策三廉,积二百一十六枚,成六觚,乾之策也。负策四廉,积一百四十 四枚,成方,坤之策也。觚方皆经十二,天地之大数也。是故探赜索隐,钩深致远, 莫不用焉。一、十、百、千、万,所同由也。律、度、量、衡、历、率,其别用也。 故体有长短,检之以度,则不失毫厘;物有多少,受之以器,则不失圭撮;量有轻 重,平之以权衡,则不失黍丝;声有清浊,协之以律吕,则不失宫商;三光运行, 纪以历数,则不差晷刻;事物糅见,御之以率,则不乖其本。故幽隐之情,精微之 变,可得而综也。

  夫所谓率者,有九流焉:一曰方田,以御田畴界域。二曰栗米,以御交质变易。 三曰衰分,以御贵贱廪税。四曰少广,以御积冪方圆。五曰商功,以御功程积实。 六曰均输,以御远近劳费。七曰盈肭,以御隐杂互见。八曰方程,以御错糅正负。 九曰句股,以御高深广远。皆乘以散之,除以聚之,齐同以通之,今有以贯之。则 算数之方,尽于斯矣。

  古之九数,圆周率三,圆径率一,其术疏舛。自刘歆、张衡、刘徽、王蕃、皮 延宗之徒,各设新率,未臻折衷。宋末,南徐州从事史祖冲之,更开密法,以圆径 一亿为一丈,圆周盈数三丈一尺四寸一分五厘九毫二秒七忽,朒数三丈一尺四寸一 分五厘九毫二秒六忽,正数在盈朒二限之间。密率,圆径一百一十三,圆周三百五 十五。约率,圆径七,周二十二。又设开差冪,开差立,兼以正圆参之。指要精密, 算氏之最者也。所著之书,名为《缀术》,学官莫能究其深奥,是故废而不理。

  ○和声

  传称黄帝命伶伦断竹,长三寸九分,而吹以为黄钟之宫,曰含少。次制十二管, 以听凤鸣,以别十二律,此雌雄之声,以分律吕。上下相生,因黄钟为始。《虞书》 云:“叶时月正日,同律度量衡。”夏禹受命,以声为律,以身为度。《周礼》, 乐器以十二律为之度数。司马迁《律书》云:“黄钟长八寸七分之一,太簇长七寸 七分二,林钟长五寸七分三,应钟长四寸三分二。”此乐之三始,十二律之本末也。 班固、司马彪《律志》:“黄钟长九寸,声最浊;太簇长八寸;林钟长六寸;应钟 长四寸七分四厘强,声最清。”郑玄《礼·月令注》、蔡邕《月令章句》及杜夔、 荀勖等所论,虽尺有增损,而十二律之寸数并同。《汉志》京房又以隔八相生,一 始自黄钟,终于中吕,十二律毕矣。中吕上生黄钟,不满九寸,谓之执始,下生去 灭。上下相生,终于南事,更增四十八律,以为六十。其依行在辰,上生包育,隔 九编于冬至之后。分焉、迟内,其数遂减应钟之清。宋元嘉中,太史钱乐之因京房 南事之余,引而伸之,更为三百律,终于安运,长四寸四分有奇。总合旧为三百六 十律。日当一管,宫徵旋韵,各以次从。何承天《立法制议》云:“上下相生,三 分损益其一,盖是古人简易之法。犹如古历周天三百六十五度四分之一,后人改制, 皆不同焉。而京房不悟,谬为六十。”承天更设新率,则从中吕还得黄钟,十二旋 宫,声韵无失。黄钟长九寸,太簇长八寸二厘,林钟长六寸一厘,应钟长四寸七分 九厘强。其中吕上生所益之分,还得十七万七千一百四十七,复十二辰参之数。

  梁初,因晋、宋及齐,无所改制。其后武帝作《钟律纬》,论前代得失。其略 云:

  案律吕,京、马、郑、蔡,至蕤宾,并上生大吕;而班固《律历志》,至蕤宾, 仍以次下生。若从班义,夹钟唯长三寸七分有奇。律若过促,则夹钟之声成一调, 中吕复去调半,是过于无调。仲春孟夏,正相长养,其气舒缓,不容短促。求声索 实,班义为乖。郑玄又以阴阳六位,次第相生。若如玄义,阴阳相逐生者,止是升 阳,其降阳复将何寄?就筮数而论,乾主甲壬而左行,坤主乙癸而右行,故阴阳得 有升降之义。阴阳从行者,真性也,六位升降者,象数也。今郑乃执象数以配真性, 故言比而理穷。云九六相生,了不释十二气所以相通,郑之不思,亦已明矣。

  案京房六十,准依法推,乃自无差。但律吕所得,或五或六,此一不例也。而 分焉上生,乃复迟内上生盛变,盛变仍复上生分居,此二不例也。房妙尽阴阳,其 当有以,若非深理难求,便是传者不习。

  比敕详求,莫能辨正。聊以余日,试推其旨,参校旧器,及古夹钟玉律,更制 新尺,以证分毫,制为四器,名之为通。四器弦间九尺,临岳高一寸二分。黄钟之 弦二百七十丝,长九尺,以次三分损益其一,以生十二律之弦丝数及弦长。各以律 本所建之月,五行生王,终始之音,相次之理,为其名义,名之为通。通施三弦, 传推月气,悉无差舛。即以夹钟玉律命之,则还相中。

  又制为十二笛,以写通声。其夹钟笛十二调,以饮玉律,又不差异。山谦之 《记》云:“殿前三钟,悉是周景王所铸无射也。”遣乐官以今无射新笛饮,不相 中。以夷则笛饮,则声韵合和。端门外钟,亦案其铭题,定皆夷则。其西厢一钟, 天监中移度东。以今笛饮,乃中南吕。验其镌刻,乃是太簇,则下今笛二调。重敕 太乐丞斯宣达,令更推校,钟定有凿处,表里皆然。借访旧识,乃是宋泰始中,使 张永凿之,去铜既多,故其调啴下。以推求钟律,便可得而见也。宋武平中原,使 将军陈倾致三钟,小大中各一。则今之太极殿前二钟,端门外一钟是也。案西钟铭 则云“清庙撞钟”,秦无清庙,此周制明矣。又一铭云“太簇钟徵”,则林钟宫所 施也。京房推用,似有由也。检题既无秦、汉年代,直云夷则、太簇,则非秦、汉 明矣。古人性质,故作僮仆字,则题而言,弥验非近。且夫验声改政,则五音六律, 非可差舛。工守其音,儒执其文,历年永久,隔而不通。无论乐奏,求之多缺,假 使具存,亦不可用。周颂汉歌,各叙功德,岂容复施后王,以滥名实?今率详论, 以言所见,并诏百司,以求厥中。

  未及改制,遇侯景乱。陈氏制度,亦无改作。

  西魏废帝元年,周文摄政。又诏尚书苏绰详正音律。绰时得宋尺,以定诸管, 草创未就会闵帝受禅,政由冢宰,方有齐寇,事竟不行。后掘太仓,得古玉斗,按 以造律及衡,其事又多湮没。

  至开皇初,诏太常牛弘议定律吕。于是博征学者,序论其法,又未能决。遇平 江右,得陈氏律管十有二枚,并以付弘。遣晓音律者陈山阳太守毛爽及太乐令蔡子 元、于普明等,以候节气,作《律谱》。时爽年老,以白衣见高祖,授淮州刺史, 辞不赴官。因遣协律郎祖孝孙就其受法。弘又取此管,吹而定声。既天下一统,异 代器物,皆集乐府,晓音律者,颇议考核,以定钟律。更造乐器,以被《皇夏》十 四曲,高祖与朝贤听之,曰:“此声滔滔和雅,令人舒缓。”

  然万物人事,非五行不生,非五行不成,非五行不灭。故五音用火尺,其事火 重。用金尺则兵,用木尺则丧,用土尺则乱,用水尺则律吕合调,天下和平。魏及 周、齐,贪布帛长度,故用土尺。今此乐声,是用水尺。江东尺短于土,长于水。 俗间不知者,见玉作,名为玉尺,见铁作,名为铁尺。诏施用水尺律乐,其前代金 石,并铸毁之,以息物议。

  至仁寿四年,刘焯上启于东宫,论张胄玄历,兼论律吕。其大旨曰:“乐主于 音,音定于律,音不以律,不可克谐,度律均钟,于是乎在。但律终小吕,数复黄 钟,旧计未精,终不复始。故汉代京房,妄为六十,而宋代钱乐之更为三百六十。 考礼诠次,岂有得然,化未移风,将恐由此。匪直长短失于其差,亦自管围乖于其 数。又尺寸意定,莫能详考,既乱管弦,亦舛度量。焯皆校定,庶有明发。”其黄 钟管六十三为实,以次每律减三分,以七为寸法。约之,得黄钟长九寸,太簇长八 寸一分四厘,林钟长六寸,应钟长四寸二分八厘七分之四。其年,高祖崩,炀帝初 登,未遑改作,事遂寝废。其书亦亡。大业二年,乃诏改用梁表律调钟磬八音之器, 比之前代,最为合古。其制度文议,并毛爽旧律,并在江都沦丧。

  ○律管围容黍

  《汉志》云:“黄钟围九分,林钟围六分,太簇围八分。”《续志》及郑玄并 云:“十二律空,皆径三分,围九分。”后魏安丰王依班固《志》,林钟空围六分, 及太簇空围八分,作律吹之,不合黄钟商徵之声。皆空围九分,乃与均钟器合。开 皇九年平陈后,牛弘、辛彦之、郑译、何妥等,参考古律度,各依时代,制其黄钟 之管,俱径三分,长九寸。度有损益,故声有高下;圆径长短,与度而差,故容黍 不同。今列其数云。

  晋前尺黄钟容黍八百八粒。

  梁法尺黄钟容八百二十八。

  梁表尺黄钟三:其一容九百二十五,其一容九百一十,其一容一千一百二十。

  汉官尺黄钟容九百三十九。

  古银错题黄钟籥容一千二百。

  宋氏尺,即铁尺,黄钟凡二:其一容一千二百,其一容一千四十七。

  后魏前尺黄钟容一千一百一十五。

  后周玉尺黄钟容一千二百六十七。

  后魏中尺黄钟容一千五百五十五。

  后魏后尺黄钟容一千八百一十九。

  东魏尺黄钟容二千八百六十九。

  万宝常水尺律母黄钟容黍一千三百二十。

  梁表、铁尺律黄钟副别者,其长短及口空之围径并同,而容黍或多或少,皆是 作者旁庣其腹,使有盈虚。

  ○侯气

  后齐神武霸府田曹参军信都芳,深有巧思,能以管候气,仰观云色。尝与人对 语,即指天曰:“孟春之气至矣。”人往验管,而飞灰已应。每月所候,言皆无爽。 又为轮扇二十四,埋地中,以测二十四气。每一气感,则一扇自动,他扇并住,与 管灰相应,若符契焉。

  开皇九年平陈后,高祖遣毛爽及蔡子元、于普明等,以候节气。依古,于三重 密屋之内,以木为案,十有二具。每取律吕之管,随十二辰位,置于案上,而以土 埋之,上平于地,中实葭莩之灰,以轻缇素覆律口。每其月气至,与律冥符,则灰 飞冲素,蔂出于外。而气应有早晚,灰飞有多少,或初入月其气即应;或至中下旬 间,气始应者;或灰飞出,三五夜而尽;或终一月,才飞少许者。高祖异之,以问 牛弘。弘对曰:“灰飞半出为和气,吹灰全出为猛气,吹灰不能出为衰气。和气应 者其政平,猛气应者其臣纵,衰气应者其君暴。”高祖驳之曰:“臣纵君暴,其政 不平,非月别而有异也。今十二月律,于一岁内应并不同。安得暴君纵臣,若斯之 甚也?”弘不能对。令爽等草定其法。爽因稽诸故实,以著于篇,名曰《律谱》。 其略云:

  臣爽按,黄帝遣伶伦氏取竹于解谷,听凤阿阁之下,始造十二律焉。乃致天 地气应,是则数之始也。阳管为律,阴管为吕,其气以候四时,其数以纪万物。云 隶首作数,盖律之本也。夫一、十、百、千、万、亿、兆者,引而申焉,历度量衡, 出其中矣。故有虞氏用律和声,邹衍改之,以定五始。正朔服色,亦由斯而别也。 夏正则人,殷正则地,周正则天。孔子曰:“吾得夏时焉。”谓得气数之要矣。

  汉初兴也,而张苍定律,乃推五胜之法,以为水德。实因战国官失其守,后秦 灭学,其道浸微,苍补缀之,未获详究。及孝武创制,乃置协律之官,用李延年以 为都尉,颇解新声变曲,未达音律之源,故其服色不得而定也。至于元帝,自晓音 律,郎官京房,亦达其妙,因使韦玄成等杂试问房。房自叙云:“学焦延寿,用六 十律相生之法。以上生下,皆三生二,以下生上,皆三生四。阳下生阴,阴上生阳, 乃还相为宫之正法也。”于后刘歆典领条奏,著其始末,理渐研精。班氏《汉志》, 尽歆所出也,司马彪《志》,并房所出也。

  至于后汉,尺度稍长。魏代杜夔,亦制律吕,以之候气,灰悉不飞。晋光禄大 夫荀勖,得古铜管,校夔所制,长古四分,方知不调,事由其误。乃依《周礼》, 更造古尺,用之定管,声韵始调。

  左晋之后,渐又讹谬。至梁武帝时,犹有汲冢玉律,宋苍梧时,钻为横吹,然 其长短厚薄,大体具存。臣先入栖诚,学算于祖恆,问律于何承天,沈研三纪, 颇达其妙。后为太常丞,典司乐职,乃取玉管及宋太史尺,并以闻奏。诏付大匠, 依样制管。自斯以后,律又飞灰。侯景之乱,臣兄喜于太乐得之。后陈宣帝诣荆州 为质,俄遇梁元帝败,喜没于周。适欲上闻,陈武帝立,遂又以十二管衍为六十律, 私侯气序,并有徵应。至太建时,喜为吏部尚书,欲以闻奏。会宣帝崩,后主嗣立, 出喜为永嘉内史,遂留家内,贻诸子孙。陈亡之际,竟并遗失。

  今正十二管在太乐者,阳下生阴,始于黄钟,阴上生阳,终于中吕,而一岁之 气,毕于此矣。中吕上生执始,执始下生去灭,终于南事。六十律候,毕于此矣。 仲冬之月,律中黄钟。黄钟者,首于冬至,阳之始也。应天之数而长九寸,十一月 气至,则黄钟之律应,所以宣养六气,缉和九德也。自此之后,并用京房律准,长 短宫徵,次日而用。凡十二律,各有所摄,引而申之,至于六十。亦由八卦衍而重 之,以为六十四也。相生者相变。始黄钟之管,下生林钟,以阳生阴,故变也。相 摄者相通。如中吕之管,摄于物应,以母权子。故相变者,异时而各应,相通者, 同月而继应。应有早晚者,非正律气,乃子律相感,寄母中应也。

  其律,大业末于江都沦丧。

  ○律直日

  宋钱乐之因京房南事之余,更生三百律。至梁博士沈重钟《律议》曰:“《易》 以三百六十策当期之日,此律历之数也。《淮南子》云:‘一律而生五音,十二律 而为六十音,因而六之,故三百六十音,以当一岁之日。律历之数,天地之道也。’ 此则自古而然矣。”重乃依《淮南》本数,用京房之术求之,得三百六十律。各因 月之本律,以为一部。以一部律数为母,以一中气所有日为子,以母命子,随所多 少,各一律所建日辰分数也。以之分配七音,则建日冬至之声,黄钟为宫,太簇为 商,林钟为徵,南吕为羽,姑洗为角,应钟为变宫,蕤宾为变徵。五音七声,于斯 和备。其次日建律,皆依次类运行。当日者各自为宫,而商徵亦以次从。以考声徵 气,辨识时序,万类所宜,各顺其节。自黄钟终于壮进,一百五十律,皆三分损一 以下生。自依行终于亿兆,二百九律,皆三分益一以上生。唯安运一律为终,不生。 其数皆取黄钟之实十七万七千一百四十七为本,以九三为法,各除其实,得寸分及 小分,余皆委之。即各其律之长也。修其律部,则上生下生宫徵之次也。今略其名 次云。

  黄钟:

  包育 含微 帝德 广运 下济 克终 执始 握鉴 持枢 黄中 通圣潜升

  殷普 景盛 滋萌 光被 咸亨 乃文 乃圣 微阳 分动 生气 云繁郁湮

  升引 屯结 开元 质未 亻爱昧 逋建 玄中 玉烛 调风

  右黄钟一部,三十四律。每律直三十四分日之三十一

  大吕:

  荄动 始赞 大有 坤元 辅时 匡弼 分否 又繁 唯微 弃望 庶几执义 秉强 陵阴 侣阳 识沈 缉熙 知道 适时 权变 少出 阿衡 同云承明 善述 休光

  右大吕一部,二十七律。每律直一日及二十七分日之三

  太簇:

  未知 其己 义建 亭毒 条风 凑始 时息 达生 匏奏 初角 少阳柔桡 商音 屈齐 扶弱 承齐 动植 咸擢 兼山 止速 随期 龙跃 勾芒调序 青要 结萼 延敷 刑晋 辨秩 东作 赞扬 显滞 俶落

  右太簇一部,三十四律。

  ○夹钟

  明庶 协侣 阴赞 风从 布政 万化 开时 震德 乘条 芬芳 散朗淑气 风驰 佚喜 幹党 四隙 种生 恣性 逍遥 仁威 争南 旭旦 晨朝生遂 群分 洁新

  右夹钟一部,二十七律。

  姑洗:

  南授 怀来 考神 方显 携角 洗陈 变虞 擢颖 嘉气 始升 卿云媚岭 疏道 路时 日旅 实沈 炎风 首节 柔条 方结 刑始 方齐 物华革荑 茂实 登明 壮进下生安运 依行上生包育少选 道从 硃黻扬庭 含贞

  右姑洗一部,三十四律。

  中吕:

  硃明 启运 景风 初缓 羽物 斯奋 南中 离春 率农 有程 南讹敬致 相趣 内贞 硃草 含辉 屈轶 曜畴 巳气 清和 物应 戒Q 荒落 贞轸 天庭 祚周

  右中吕一部,二十七律。

  蕤宾:

  南事京房终律 谧静 则选 布萼 满羸 潜动 盛变 宾安 怀远声暨 轨 同 海水 息沴 离躬 安壮 崇明 远眺 升中 凤翥 朝阳 制时瑞通 鹑火 乂次 高焰 其煌。

  右蕤宾一部,二十七律。

  林钟:

  谦侍 崇德 循道 方壮 阴升 靡慝 去灭 华销 朋庆 云布 均任仰成 宽中 安度 德均 无蹇 礼溢 智深 任肃 纯恪 归嘉 美音 温风候节 蓂华 绣岭 物无 否与 景口 曜井 日焕 重轮 财华

  右林钟一部,三十四律。

  夷则:

  升商 清爽 气精 阴德 白藏 御叙 鲜刑 贞克 金天 刘狝 会道归仁 阴侣 去南 阳消 柔辛 延乙 和庚 靡卉 荑晋 分积 孔修 九德咸荩 佥惟 俾乂

  右夷则一部,二十七律。

  南吕:

  白吕 捐秀 敦实 素风 劲物 酋稔 结躬 肥遁 羸中 晟阴 抗节威远 有截 归期 中德 王猷 允塞 蓐收 撙辔 摇落 未印 质随 分满道心 贞坚 蓄止 归藏 夷汗 均义 悦使 亡劳 九有 光贲

  右南吕一部,三十四律。

  无射:

  思冲 怀谦 恭俭 休老 恤农 销祥 闭奄 降娄 藏邃 日在 旋春阉藏 明奎 邻齐 轨众 大蓄 啬敛 下济 息肩 无边 期保 延年 秋深野色 玄月 澄天

  右无射一部,二十七律。

  应钟:

  分焉 祖微 据始 功成 乂定 静谧 迟内 无为 而乂 姑射 凝晦动寂 应徵 未育 万机 万寿 无疆 地久 天长 修复 迟时 方制 无休九野 八荒 亿兆 安运

  右应钟一部,二十八律。

  ○审度

  《史记》曰:“夏禹以身为度,以声为律。”《礼记》曰:“丈夫布手为尺。” 《周官》云:“璧羡起度。”郑司农云:“羡,长也。此璧径尺,以起度量。” 《易纬通卦验》:“十马尾为一分。”《淮南子》云:“秋分而禾緌定,緌定而禾 熟。律数十二而当一粟,十二粟而当一寸。”緌者,禾穗芒也。《说苑》云:“度 量权衡以粟生,一粟为一分。”《孙子算术》云:“蚕所生吐丝为忽,十忽为秒, 十秒为毫,十毫为厘,十厘为分。”此皆起度之源,其文舛互。唯《汉志》:“度 者,所以度长短也,本起黄钟之长。以子谷秬黍中者,一黍之广度之,九十黍为黄 钟之长。一黍为一分,十分为一寸,十寸为一尺,十尺为一丈,十丈为一引,而五 度审矣。”后之作者,又凭此说,以律度量衡,并因秬黍散为诸法,其率可通故也。 黍有大小之差,年有丰耗之异,前代量校,每有不同,又俗传讹替,渐致增损。今 略诸代尺度一十五等,并异同之说如左。

  一、周尺

  《汉志》王莽时刘歆铜斛尺。

  后汉建武铜尺。

  晋泰始十年荀勖律尺,为晋前尺。

  祖冲之所传铜尺。

  徐广、徐爰、王隐等《晋书》云:“武帝泰始九年,中书监荀勖校太乐八音, 不和,始知为后汉至魏,尺长于古四分有余。勖乃部著作郎刘恭,依《周礼》制尺, 所谓古尺也。依古尺更铸铜律吕,以调声韵。以尺量古器,与本铭尺寸无差。又汲 郡盗发魏襄王冢,得古周时玉律及钟磬,与新律声韵暗同。于时郡国或得汉时故钟, 吹新律命之,皆应。”梁武《钟律纬》云:“祖冲之所传铜尺,其铭曰:‘晋泰始 十年,中书考古器,揆校今尺,长四分半。所校古法有七品:一曰姑洗玉律,二曰 小吕玉律,三曰西京铜望臬,四曰金错望臬,五曰铜斛,六曰古钱,七曰建武铜尺。 姑洗微强,西京望臬微弱,其余与此尺同。’铭八十二字。此尺者,勖新尺也。今 尺者,杜夔尺也。雷次宗、何胤之二人作《钟律图》,所载荀勖校量古尺文,与此 铭同。而萧吉乐谱,谓为梁朝所考七品,谬也。今以此尺为本,以校诸代尺”云。

  二、晋田父玉尺

  梁法尺,实比晋前尺一尺七厘。

  《世说》称,有田父于野地中得周时玉尺,便是天下正尺。荀勖试以校尺,所 造金石丝竹,皆短校一米。梁武帝《钟律纬称》,主衣从上相承,有周时铜尺一枚, 古玉律八枚。检主衣周尺,东昏用为章信,尺不复存。玉律一囗萧,余定七枚夹钟, 有昔题刻。乃制为尺,以相参验。取细毫中黍,积次詶定,今之最为详密,长祖冲 之尺校半分。以新尺制为四器,名为通。又依新尺为笛,以命古钟,按刻夷则,以 笛命饮和韵,夷则定合。案此两尺长短近同。

  三、梁表尺 实比晋前尺一尺二分二厘一毫有奇。

  萧吉云:“出于《司马法》。梁朝刻其度于影表,以测影。”案此即奉朝请祖 恆所算造铜主影表者也。经陈灭入朝。大业中,议以合古,乃用之调律,以制钟 磬等八音乐器。

  四、汉官尺 实比晋前尺一尺三分七毫。

  晋时始平掘地得古铜尺。

  萧吉《乐谱》云:“汉章帝时,零陵文学史奚景于泠道县舜庙下得玉律,度为 此尺。”傅暢《晋诸公赞》云:“葛勖造钟律,时人并称其精密,唯陈留阮咸,讥 其声高。后始平掘地,得古铜尺,岁久欲腐,以校荀勖今尺,短校四分。时人以咸 为解。”此两尺长短近同。

  五、魏尺 杜夔所用调律,比晋前尺一尺四分七厘。

  魏陈留王景元四年,刘徽注《九章》云,王莽时刘歆斛尺,弱于今尺四分五厘, 比魏尺,其斛深九寸五分五厘。即晋荀勖所云“杜夔尺长于今尺四分半”是也。

  六、晋后尺 实比晋前尺一尺六分二厘。

  萧吉云,晋氏江东所用。

  七、后魏前尺 实比晋前尺一尺二寸七厘。

  八、中尺 实比晋前尺一尺二寸一分一厘。

  九、后尺 实比晋前尺一尺二寸八分一厘。即开皇官尺及后周市尺

  后周市尺,比玉尺一尺九分三厘。

  开皇官尺,即铁尺,一尺二寸。

  此后魏初及东西分国,后周未用玉尺之前,杂用此等尺。

  甄鸾《算术》云:“周朝市尺,得玉尺九分二厘。”或传梁时有志公道人作此 尺,寄入周朝;云与多须老翁。周太祖及隋高祖,各自以为谓己。周朝人间行用。 及开皇初,著令以为官尺,百司用之,终于仁寿。大业中,人间或私用之。

  十、东后魏尺 实比晋前尺一尺五寸八毫。

  此是魏中尉元延明累黍用半周之广为尺,齐朝因而用之。魏收《魏史·律历志》 云:“公孙崇永平中更造新尺,以一黍之长,累为寸法。寻太常卿刘芳受诏修乐, 以秬黍中者一黍之广,即为一分。而中尉元匡,以一黍之广度黍二缝,以取一分。 三家纷竞,久不能决。大和十九年高祖诏,以一黍之广,用成分体,九十之黍,黄 钟之长,以定铜尺。有司奏从前诏,而芳尺同高祖所制,故遂典修金石。迄武定未 有论律者。”

  十一、蔡邕铜籥尺

  后周玉尺,实比晋前尺一尺一寸五分八厘。

  从上相承,有铜籥一,以银错题,其铭曰:“籥,黄钟之宫,长九寸,空围九 分,容秬黍一千二百粒,称重十二铢,两之为一合。三分损益,转生十二律。”祖 孝孙云:“相承传是蔡邕铜籥。”

  后周武帝保定中,诏遣大宗伯卢景宣、上党公长孙绍远、岐国公斛斯徵等,累 黍造尺,从横不定。后因修仓掘地,得古玉斗,以为正器,据斗造律度量衡。因用 此尺,大赦,改元天和,百司行用,终于大象之末。其律黄钟,与蔡邕古籥同。

  十二、宋氏尺 实比晋前尺一尺六分四厘。

  钱乐之浑天仪尺。

  后周铁尺。

  开皇初调钟律尺及平陈后调钟律水尺。

  此宋代人间所用尺,传入齐、梁、陈,以制乐律。与晋后尺及梁时俗尺、刘曜 浑天仪尺,略相依近。当由人间恆用,增损讹替之所致也。周建德六年平齐后,即 以此同律度量,颁于天下。其后宣帝时,达奚震及牛弘等议曰:

  窃惟权衡度量,经邦懋轨,诚须详求故实,考校得衷。谨寻今之铁尺,是太祖 遣尚书故苏绰所造,当时检勘,用为前周之尺。验其长短,与宋尺符同,即以调钟 律,并用均田度地。今以上党羊头山黍,依《汉书·律历志》度之。若以大者稠累, 依数满尺,实于黄钟之律,须撼乃容。若以中者累尺,虽复小稀,实于黄钟之律, 不动而满。计此二事之殊,良由消息未善,其于铁尺,终有一会。且上党之黍,有 异他乡,其色至乌,其形圆重,用之为量,定不徒然。正以时有水旱之差,地有肥 瘠之异,取黍大小,未必得中。案许慎解,秬黍体大,本异于常。疑今之大者,正 是其中,累百满尺,即是会古。宾籥之外,才剩十余,此恐围径或差,造律未妙。 就如撼动取满,论理亦通。今勘周汉古钱,大小有合,宋氏浑仪,尺度无舛。又依 《淮南》,累粟十二成寸。明先王制法,索隐钩深,以律计分,义无差异。《汉书 ·食货志》云:“黄金方寸,其重一斤。”今铸金校验,铁尺为近。依文据理,符 会处多。且平齐之始,已用宣布,今因而为定,弥合时宜。至于玉尺累黍,以广为 长,累既有剩,实复不满。寻访古今,恐不可用。其晋、梁尺量,过为短小,以黍 实管,弥复不容,据律调声,必致高急。且八音克谐,明王盛范,同律度量,哲后 通规。臣等详校前经,斟量时事,谓用铁尺,于理为便。

  未及详定,高祖受终,牛弘、辛彦之、郑译、何妥等,久议不决。既平陈,上 以江东乐为善,曰:“此华夏旧声,虽随俗改变,大体犹是古法。”祖孝孙云: “平陈后,废周玉尺律,便用此铁尺律,以一尺二寸即为市尺。”

  十三、开皇十年万宝常所造律吕水尺 实比晋前尺一尺一寸八分六厘。

  今太乐库及内出铜律一部,是万宝常所造,名水尺律。说称其黄钟律当铁尺南 吕倍声。南吕,黄钟羽也,故谓之水尺律。

  十四、杂尺 赵刘曜浑天仪土圭尺,长于梁法尺四分三厘,实比晋前尺一尺五 分。

  十五、梁朝俗间尺 长于梁法尺六分三厘、于刘曜浑仪尺二分,实比晋前尺一 尺七分一厘。梁武《钟律纬》云:“宋武平中原,送浑天仪土圭,云是张衡所作。 验浑仪铭题,是光初四年铸,土圭是光初八年作。并是刘曜所制,非张衡也。制以 为尺,长今新尺四分三厘,短俗间尺二分。”新尺谓梁法尺也。

  ○嘉量

  《周礼》,蠙氏“为量,鬴深尺,内方尺而圆其外,其实一鬴;其臀一寸,其 实一豆;其耳三寸,其实一升。重一钧。其声中黄钟。概而不税。其铭曰:时文思 索,允臻其极。嘉量既成,以观四国。永启厥后,兹器维则。”《春秋左氏传》曰: “齐旧四量,豆、区、鬴、钟。四升曰豆,各自其四,以登于鬴。”六斗四升也。 “鬴十则钟”,六十四斗也。郑玄以为方尺积千寸,比九章粟米法少二升八十一分 升之二十二。祖冲之以算术考之,积凡一千五百六十二寸半。方尺而圆其外,减傍 一厘八毫,共径一尺四寸一分四毫七秒二忽有奇而深尺,即古斛之制也。《九章商 功法》程粟一斛,积二千七百寸。米一斛,积一千六百二十寸。菽荅麻麦一斛,积 二千四百三十寸。此据精粗为率,使价齐而不等。其器之积寸也,以米斛为正,则 同于《汉志》。《孙子算术》曰:六粟为圭,十圭为秒,十秒为撮,十撮为勺,十 勺为合。”应勋曰:“圭者自然之形,阴阳之始。四圭为撮。”孟康曰:“六十四 黍为圭。”《汉志》曰:“量者,籥、合、升、斗、斛也,所以量多少也。本起于 黄钟之龠。用度数审其容,以子谷秬黍中者千有二百实其龠,以井水准其概。十龠 为合,十合为升,十升为斗,十斗为斛,而五量嘉矣。其法用铜方尺而圆其外,旁 有庣焉。其上为斛,其下为斗,左耳为升,右耳为合、龠。其状似爵,以縻爵禄。 上三下二,参天两地。圆而函方,左一右二,阴阳之象也。圆象规,其重二钧,备 气物之数,各万有一千五百二十也。声中黄钟,始于黄钟而反覆焉。”其斛铭曰: “律嘉量斛,方尺而圆其外,庣旁九厘五毫,冪百六十二寸,深尺,积一千六百二 十寸,容十斗。”祖冲之以圆率考之,此斛当径一尺四寸三分六厘一毫九秒二忽, 庣旁一分九毫有奇。刘歆庣旁少一厘四毫有奇,歆数术不精之所致也。

  魏陈留王景元四年,刘徽注《九章商功》曰:“当今大司农斛圆径一尺三寸五 分五厘,深一尺,积一千四百四十一寸十分之三。王莽铜斛于今尺为深九寸五分五 厘,径一尺三寸六分八厘七毫。以徽术计之,于今斛为容九斗七升四合有奇。”此 魏斛大而尺长,王莽斛小而尺短也。

  梁、陈依古。齐以古升五升为一斗。

  后周武帝“保定元年辛巳五月,晋国造仓,获古玉斗。暨五年乙酉冬十月,诏 改制铜律度,遂致中和。累黍积龠,同兹玉量,与衡度无差。准为铜升,用颁天下。 内径七寸一分,深二寸八分,重七斤八两。天和二年丁亥,正月癸酉朔,十五日戊 子校定,移地官府为式。”此铜升之铭也。其玉升铭曰:“维大周保定元年,岁在 重光,月旅蕤宾,晋国之有司,修缮仓廪,获古玉升,形制典正,若古之嘉量。太 师晋国公以闻,敕纳于天府。暨五年岁在协洽,皇帝乃诏稽准绳,考灰律,不失圭 撮,不差累黍。遂熔金写之,用颁天下,以合太平权衡度量。”今若以数计之,玉 升积玉尺一百一十寸八分有奇,斛积一千一百八五分七厘三毫九秒。又甄鸾《算术》 云:“玉升一升,得官斗一升三合四勺。“此玉升大而官斗小也。以数计之,甄鸾 所据后周官斗,积玉尺九十七寸有奇,斛积九百七十七寸有奇。后周玉斗并副金错 铜斗及建德六年金错题铜斗,实同以秬黍定量。以玉称权之,一升之实,皆重六斤 十三两。

  开皇以古斗三升为一升。大业初,依复古斗。

  ○衡权

  衡者,平也;权者,重也。衡所以任权而钧物平轻重也。其道如底,以见准之 正,绳之直。左旋见规,右折见矩。其在天也,佐助璇玑,斟酌建指,以齐七政, 故曰玉衡。权者,铢、两、斤、钧、石也,以秤物平施,知轻重也。古有黍、R、 锤、锱、镮、钩、锊、镒之目,历代差变,其详未闻。《前志》曰:权本起于黄钟 之重。一龠容千二百黍,重十二铢。两之为两,二十四铢为两。十六两为斤。三十 斤为钧。四钧为石。五权谨矣。其制以义立之,以物钧之。其余大小之差,以轻重 为宜。圜而环之,令之肉倍好者,周旋亡端,终而复始,亡穷已也。权与物钧而生 衡,衡运生规,规圆生矩,矩方生绳,绳直生准。准正则衡平而钧权矣。是为五则, 备于钧器,以为大范。案《赵书》,石勒十八年七月,造建德殿,得圆石,状如水 碓。其铭曰:“律权石,重四钧,同律度量衡。有辛氏造。”续咸议是王莽时物。 后魏景明中,并州人王显达献古铜权一枚,上铭八十一字。其铭云:律权石,重四 钧。”又云:“黄帝初祖,德匝于虞。虞帝始祖,德匝于新。岁在大梁,龙集戊辰。 戊辰直定,天命有人。据土德受,正号即真。改正建丑,长寿隆崇。同律度量衡, 稽当前人。龙在己巳,岁次实沈,初班天下,万国永遵。子子孙孙,享传亿年。” 此亦王莽所制也。其时太乐令公孙崇依《汉志》先修称尺,及见此权,以新称称之, 重一百二十斤。新称与权,合若符契。于是付崇调乐。孝文时,一依《汉志》作斗 尺。

  梁、陈依古称。齐以古称一斤八两为一斤。周玉称四两,当古称四两半。开皇 以古称三斤为一斤,大业中,依复古秤。

  (下)

  大业八年(612)正月初一,大军集结在涿郡。

  任命兵部尚书段文振为左侯卫大将军。

  初二,下诏书说:天地对人类有大恩大德,也要在秋季降落浓霜;圣贤对人民极为仁爱,也要把武备战争的事写在法典上。

  因此知道自然界所以有天气寒冷草木枯落,意思是表明天地无私;帝王之所以动用干戈,大概都是出于不得已。

  版泉、丹浦之战,无不是恭敬地执行上天的惩罚,征服暴乱颠覆昏君,全是顺应人民的行动。

  何况在甘地原野誓师讨伐有扈,夏启承继了大禹的事业;在商地郊野责问殷纣罪过,周发完成了文王的志愿。

  借鉴前代记载,征服昏王的使命恰好落在朕的肩上。

  我堂堂隋朝膺受了神灵的旨意,尊有天地人三才而立德治国,统一天地四方而成为一家天下。

  我管辖的封疆到的地方,已在细柳、盘桃之外;声威教化所及,包括了紫舌、黄枝等地。

  远方归顺,近处安定,无不协和,功业告成,政治稳定,在此已成为现实。

  然而高丽这小小丑类,却糊涂昏愦不肯恭顺,聚集在勃海,碣石之间,多次吞食辽水、犭岁地之境。

  虽然汉、魏两代一再诛讨杀戮,他的巢穴暂时倾覆,但由于世事多难,关山阻隔,高丽部族得以再次集聚。

  从前他们聚集于河川湖泽,流传繁衍直到如今。

  眼看那华夏的土地,将沦灭为夷狄的邦国。

  经历了长久岁月,他的罪恶已满盈,上天的原则是降祸给恶人,看来高丽灭亡的征兆已显现。

  他们搅乱纲常败坏道德,无法完全弄清;掩盖过错怀藏邪恶,只觉日日不够。

  朝廷的文书告示,从未当面接受,朝拜皇帝的礼仪,不肯亲自参与。

  招诱接纳逃亡叛变之徒,没有办法弄清其数。

  这类人充斥边地,使边防哨所劳碌不堪,边关巡夜的木梆子时常报警,不得安宁,人民因此而荒废生业。

  从前加以讨伐,天网疏漏,既宽免了他先前被擒后应遭的诛戮,又未让他接受最晚所应得的刑罚,竟然不感念皇恩,反而经常作恶。

  于是纠合契丹的同伙,掠杀我海防人员,穿上....族的衣服,侵袭辽西。

  又青丘国以外地区,都全来贡,碧海之滨,一起实行我隋朝的历法。

  高丽竟又抢夺他人献给天子的财宝,阻拦隔绝人们的往来,肆虐危及无辜,使那些诚心归顺的人遭祸害。

  天子的使臣奉命出使,来到海东,沿途停留的地方,多经过属国的境土。

  而高丽竟然堵塞道路,拒绝帝王派出的使臣,简直没有侍奉君上的心思,这难道是做臣下应有的礼节!这种现象如果可以忍受,那还有什么不可以容忍的呢!而且高丽国法令苛刻严酷,赋税繁重,强臣豪族,都把持着国家的权力。

  他们结党营私,这已形成风俗。

  公开行贿,犹如市场上做买卖,人民的冤枉得不到昭雪,又加上连年凶灾,家家饿肚子,征战不停,无尽无休地服徭役,为运输物资耗尽了精力,身死野外抛尸于沟壑。

  百姓忧怨痛苦,不知道依从谁才好?国境之内,人民哀怨惶恐,实在承受不住这些沉重的灾难。

  他们回顾往事,而对国内当前的景象,都各怀保全性命的打算,老人幼儿,都发出了惨痛的叹息。

  如今朕视察风俗,来到幽州北部,慰问人民,责问罪臣,不必等待第二次驾临了。

  于是亲自统领军队,以制裁违逆王命的诸侯,拯救面临危险的人民,顺从天意,消灭这些不守法的丑类,继承先贤的谋略。

  现在应当命将出征,分发旌旗上路,大军要如迅雷震击一般突袭勃氵解,像闪电掠过一样飞过夫余。

  摆好队伍,誓师然后出发,三令五申,要有必胜把握才开战。

  左路第一军往镂方道,第二军往长岑道,第三军往海冥道,第四军往盖马道,第五军往建安道,第六军往南苏道,第七军往辽东道,第八军往玄菟道,第九军往扶余道,第十军往朝鲜道,第十一军往沃沮道,第十二军往乐浪道。

  右路第一军往黏蝉道,第二军往含资道,第三军往浑弥道,第四军往临屯道,第五军往候城道,第六军往提奚道,第七军往踏顿道,第八军往肃慎道,第九军往碣石道,第十军往东日施道,第十一军往带方道,第十二军往襄平道。

  凡是此次出征的各军,首先要遵循朝廷的作战方略,然后络绎出发,在平壤会师。

  我军将士无不像豺豹那样勇猛,具有百战百胜的雄心,眼睛一瞪就会使山岳崩塌,大声怒吼就会让风云升腾,同心同德,猛士俱在。

  朕亲自担任元帅,为军队指挥调度,渡过辽水向东进发,沿着大海西边进军。

  解救边远地区处境极端困苦危急的人民,慰问亡国之民的疾苦。

  此外,那些轻装前进游动于敌军的空隙中的部队,应当见机行事,赶赴战场,藏好铠甲,衔枚噤声,出其不意进行突然袭击。

  还有海上一路军队,船只首尾相接,长达千里,风帆高扬,迅如闪电,巨舰奔驰,疾若云飞,大小船只截断氵贝江,迳直开赴平壤,敌人躲进岛屿的希望已绝,像青蛙那样藏入废井的路子已断。

  其他随朕出征的异族部队,无不拉弓待发,微、卢、彭、濮等地的军队,不用商量就众人一辞。

  依仗天意,讨伐叛逆,人人都百倍勇敢,凭借这样壮大的队伍来同敌人作战,那势头就等于摧枯拉朽。

  然而,实行王道的军队,它的宗旨在于制止杀戮,圣人教诲我们,如果一定要动用武力,也只是打败凶残的人,使其不能作恶。

  上天惩罚有罪的人,本在处治元凶,至于多数人的毛病,作为胁从就不必惩处了。

  假如高丽首领高元以泥涂首,到军营门口请罪,到司寇那里去自首的话,就应解开他的绑绳,烧掉棺材,扩大给他的恩惠。

  其余臣民归附朝廷恭敬顺从的,都要加以安慰抚恤,让他们各安其业,根据才能予以任用,不要有夷夏的分别。

  军营驻扎的地方,务必整齐严肃,禁止搅扰百姓,做到秋毫无犯,宣告朝廷为何施恩恕罪,向他们说明怎样才能远祸求福。

  如果他相助为恶,抗拒官军,那么依照国家的刑法,将使他们中不再有存活的人。

  以上种种,要明明白白地告诉他们,这才符合朕的心意。

  这次出兵总共有一百一十三万三千八百人,号称二百万人,那些运送物资的人还要加倍。

  癸未,第一军出发,四十天后,所率部队才全部上路,旌旗绵亘千里。

  近古以来,出兵打仗从来没有这么盛大的规模。

  十五日,任命右侯卫大将军卫玄为刑部尚书。

  二十四日,内史令元寿去世。

  二月初四,下诏书说:“朕在燕地观察民风得失,在辽河之滨兴师问罪。

  文臣武将,同心协力,助手亲信,均思奋勉,无不手持兵器为王室尽力,舍家服役,家中粮仓里没存多少粮食,又耽搁了播种栽植的家活。

  朕因此戎慎恐惧,老惦念着那些匮乏的人家。

  虽然以素食果腹的民众,忘却私利,但对那些愉快受命、离家远征的人应当给予优厚的待遇。

  众位出征的人,凡副一品以下应募的勇士以上人员的家属,郡县应当经常慰问。

  若有人粮食缺少,都应救济。

  有的家庭虽然有田地,但由于贫困体弱而不能自力耕种,可鼓励督促成年男子多的富裕人家相助。

  要使留守的人有丰厚的贮积,服役在外的人无后顾之忧。”十二日,司空、京兆尹、光禄大夫观王杨雄去世。

  三月十二日,兵部尚书、左候卫大将军段文振去世。

  十四日,皇上到军中。

  十五日,两军在辽水桥对阵。

  十九日,大军遭敌军抵抗,未能渡过辽水。

  右屯卫大将军、左光禄大夫麦铁杖,虎贲郎将钱士雄、孟金叉等,皆战死。

  十五日,皇上车驾渡过辽水。

  两军大战于东岸,击破贼军,进兵围困辽东城。

  乙未日,皇上大休息,看到两只鸟,有一丈多高,白身红足,无拘无束地在水中游泳。

  皇上感到惊奇,命画工描绘它,并立铭碑颂赞。

  五月初四,纳言杨达去世。

  当时众将领各奉皇上的凡事都必须奏闻的旨意,不敢自寻机会出击。

  不久高丽各城都固守,攻打不下来。

  六月十一日,皇上到辽东城,怒责诸将领。

  车驾停留在城西边数里地,又到六合战。

  七月二十二日,宇文述等在萨水打了败仗,右屯卫将军辛世雄战死。

  各路军队全部被打败,将帅奔亡逃回的仅两千人。

  癸卯,全军撤回。

  九月初三,皇上到东都。

  十二日,下诏书说:“军务与政事有不同的法度,文臣武将有不同的作用。

  匡扶危险,拯救急难,则霸道兴盛;教化人民,养成良好习俗,就以王道为贵。

  当治理乱世之时,屠夫商贩可以上朝秉政,而在升平的时世,只有掌握经学才能入仕。

  周文王在灭纣缔建丰都时,儒生不能加入朝官的行列,汉光武帝建武时的朝廷,有武功的大臣不参预治国的职事。

  我隋朝立国之初,三方未曾统一,四海还在交战,无暇顾及文治教化,惟有崇尚武功。

  当时设立官位,分别职守,很少根据才能授给,在朝廷治理人民的人,乃是根据功勋大小依次授用,这些官员无非选拔于军队,来自武夫,学习的道理,既未曾学习,处理政务的方法,因此也无处可取。

  是非不明在于自身胡涂,刑赏大权被下属专擅。

  贪污受贿,不知纲纪,败坏政治,危害人民,实由于这个原因。

  从今以后,各个被授给勋官的人,都不得再给文武职务。

  希望遵循改弦更张的原则,采取类似调瑟的办法,寻找裁剪能手,才不会损伤美锦。

  如果吏部总给上述人员拟定文武职务,御史即应检举弹劾。”十月初八,工部尚书宇文恺去世。

  十一月初三,以宗室之女华容公主嫁给高昌王。

  初五,光禄大夫韩寿去世。

  初八,败将宇文述、于仲文等一并除去名籍,成为百姓。

  斩杀尚书右丞刘士龙来向天下谢罪。

  这一年,天下大旱,瘟疫流行,许多人病死,崤山以东地区尤为严重。

  密令江、淮以南各郡官员察看民间少女,相貌品质端庄秀丽的,每年进献朝廷。

  大业九年(613)正月初一,征调天下兵士,招募百姓为敢死队成员,在涿郡集结。

  初七,贼帅杜彦冰、王润等攻陷平原郡,大肆掳掠后离去。

  十六日,在禁卫军中设置折冲、果毅、武勇、雄武等郎将官,以统领敢死队。

  二十日,平原李德逸聚集几万人,人称“阿舅贼”,在崤山以东地区进行抢掠。

  灵武人白榆妄,人称“奴贼”,专门劫掠牧马,北连突厥,陇西地区多受其害。

  皇上派将军范贵去讨伐他,连年未能战胜。

  戊戍日,实行大赦。

  己亥,派代王杨侑,刑部尚书卫玄镇守京城。

  辛丑日,任命右骁骑将军李浑为骁卫大将军。

  二月十五日,济北人韩进洛聚集数万人为强盗。

  十八日,恢复宇文述等人的官职爵位。

  又调兵征讨高丽。

  三月初二,济阴人孟海公起兵为盗,人数多达数万。

  初三,派十万成年男子修筑大兴城。

  初四,驾莅辽东。

  命越王杨侗、民部尚书樊子盖留守东都。

  二十六日,北海人郭方预聚集徒众为盗,自称卢公,人数多达三万,攻破郡城,大肆掳掠后离去。

  四月二十七日,皇上渡过辽水。

  二十九日,派宇文述、杨义臣率部奔赴平壤。

  五月初四,荧惑星切入南斗。

  初六,济北人甄宝车聚集万余人,骚扰掠夺城镇。

  六月初三,礼部尚书杨玄感在黎阳反叛。

  丙辰,玄感率部逼近东都,河南赞务裴弘策进行抵抗,反被贼兵打败。

  二十六日,兵部侍郎斛斯政逃亡到高丽。

  二十八日,皇上率军撤退。

  高丽侵扰后军,命令右武卫大将军李景殿后抵御。

  派左翊卫大将军宇文述、左候卫将军屈突通等驾驿站车马回国,调兵遣将讨伐杨玄感。

  七月初七,命令各地派人修筑城防,保护县府驿站。

  十一日,余杭人刘元进举兵造反,人数多达数万。

  八月初一,左翊卫大将军宇文述等在阌乡打败杨玄感,杀了他。

  余部全部平息。

  初二,吴人朱..、晋陵人管崇,聚众十万余人,自称将军,侵犯江东。

  初三,决定敢死队员的家庭免除租税徭役。

  初六,诏令郡县城距离驰道超过五里以上的,要迁移到驰道附近。

  初七,规定反贼家产全部没收,反贼家人没官为奴。

  贼帅陈慎等三万人,攻陷信安郡。

  二十日,司农卿、光禄大夫、葛国公赵元淑因犯罪被诛杀。

  九月初八,济阴人吴海流,东海人彭孝才一同起兵当强盗,多达数万人。

  庚辰,贼帅梁慧尚率领四万人,攻陷苍梧郡。

  二十二日,皇上驻扎在上谷,因供给费用不足,皇上大怒,免去太守虞荷等人的官职。

  二十六日,东阳人李三儿、向但子起兵作乱,多达万余人。

  闰九月二十八日,驾莅博陵。

  二十九日,皇上对侍奉左右的人说:“朕过去跟随先帝在此处与人应酬时,才刚刚八岁,光阴易逝,很快过了三十六年,追思往日生活,已不可再得了!”话未说完,就泪流满面,低声哭泣,侍臣卫士们都感慨流泪,浸湿了衣襟。

  十月初七,贼帅吕明星率领几千人包围东都,虎贲郎将费青奴出击并斩杀了明星。

  十五日,下诏书说:“博陵从前叫定州,地处要冲,先帝曾普遍考察建立基业的地方,这地方先王的德化深远,所以认为它超过幽地的风尚,义高于舜住过的姚邑。

  我巡视抚慰百姓,来到这一邦国,瞻望郊野民宅,追思前代它泽及百姓,所以想尊崇这建立基业的地方,使它的名称高贵显赫,以光大先帝留下的美好事业。

  可把博陵改名为高阳郡,赦免境内死罪以下犯人。

  免除一年徭役。”于是征召高祖时代的老官吏,都衡量其才能授予职务。

  二十二日,任命纳言苏威为开府仪同三司。

  朱..、管崇推举刘元进为天子。

  皇上派将军吐万绪、鱼俱罗去讨伐他们,连年不能战胜。

  齐人孟让、王薄等聚众十余万人,占据长白山,攻击抢掠各郡,清河贼张金称聚众数万,渤海贼帅格谦自称燕王,孙宣雅自称齐王,聚众各十万人,崤山以东深以为苦。

  丁亥,任命右侯卫将军郭荣为右侯卫大将军。

  十一月初九,右侯卫将军冯孝慈在清河讨伐张金称,反被张金称打败,孝慈战死。

  十二月十五日,对杨玄感之弟朝请大夫杨积善及党羽十余人,执行车裂酷刑,再焚尸扬灰。

  示八日,扶风人向海明起兵作乱,自称皇帝,立年号白马。

  派遣太仆卿杨义臣率兵打败了他。

  大业十年(614)正月十五日,以宗室之女信义闺主,嫁给突厥曷娑那可汗。

  二月初三,命令百官商议进攻高丽的事,几天当中没有敢说话的。

  二十日,下诏书说:“尽力以事君王的事务,投身于战争,都是出于舍身取义,无不勤勉忠诚,牺牲在草泽之中,弃尸于原野之上,感慨追念这些,我心中常充满了悲痛之情。

  往年出兵,兴师问罪,将至辽水之滨,由朝廷制定的克敌制胜的谋略,都有进退去留的部署。

  然而杨谅胡涂凶恶,不懂得成败的关键,高赹刚愎凶暴,根本没有智谋,他们统领三军如同儿戏,把士兵的生命看成同小草一样轻微,不遵守作战的常规,以至留下了屈服败退的结局,让士兵们死亡惨重,来不及掩埋尸骨。

  现在应当派使者分道收葬阵亡士兵,在辽西郡设祭坛,建一所道场。

  把恩惠施加于九泉之下,期望能安抚坟墓中的冤魂,使恩泽降及枯骨,以此来弘大仁者的恩惠。”二十三日,下诏书说:黄帝进行了五十二次战争,成汤发动了二十七次征讨,这才使王德施加于诸候,号令颁行于天下。

  卢芳乃小股盗贼,汉高祖尚且亲自征讨,隗嚣虽然已是残余势力,汉光武帝还亲自登陇地西征。

  难道不正是为了铲除暴虐,停止干戈,先辛劳然后安适吗?我继承了帝王的事业,统治着全国各地,凡是日月所能照临,风雨所能浸润的地方,谁不是我的臣民?怎能隔断声威教化?小小的高丽,偏居在边远地区,嚣张贪婪,轻慢不恭,掠取我边疆财富,侵袭我城镇居民。

  因此我去年出兵,问罪于辽水、碣石,在玄菟射死凶残的首恶,在襄平诛杀贪暴的元凶。

  扶余各部,风驰电掣,追逐逃敌,一直越过氵贝水,再者海上乘船,直冲敌腹心之地,焚毁他的城郭,污损他的宫室。

  高元囚首服罪,押送至营门,随即请求入朝,到司寇处听从治罪处罚。

  我已允许他改正过错,于是下令撤退军队。

  然而高元却经常作恶,不思悔改,贪图逸乐,就像服毒药自杀。

  这等恶行如可容忍,那还有什么不可容忍!即可分别命令六军,从各道同时进兵。

  我应当亲自掌握武道,指挥众军,在丸都喂马备战,在辽水阅兵示威,顺应天意在海外诛杀顽劣,解救处境极困苦的人民。

  进行征战是为了纠正邪恶,阐明德威来诛灭他,只铲除元凶,其余人等不予追究。

  如有人能认识到存亡的道理,领悟安危的预兆,翻然悔悟,北面称臣,可以得到福佑。

  如果与敌人狼狈为奸,抗拒朕的军队,我军将如燎原大火,所到之处,坚决惩处,决不宽恕。

  主管官员适时宣布我的诏令,使他们全都知道这一精神。

  二十九日,扶风人唐弼起兵反朝廷,人数多达十万,推举李弘为天子,自称唐王。

  三月十四日,皇上到涿郡。

  二十五日,驻扎在临渝宫,皇上亲穿军装,祭祀黄帝,斩杀叛军,用其血来涂战鼓。

  四月初四,彭城贼张大彪聚集数万人,驻守于悬薄山当强盗。

  皇上派榆林太守董纯打败他们,杀了张大彪。

  二十七日,皇上车驾驻扎在北平。

  五月初三,下令各郡举拔孝敬父母、顺从兄长、操守廉洁的各十人。

  初五,贼帅宋世谟攻陷琅笽郡。

  二十三日,延安人刘迦论起兵反叛,自称皇王,建年号为“大世”。

  六月初五,贼帅郑文雅、林宝护等三万人,攻陷建安郡,太守杨景祥战死。

  七月十八日,皇上车驾驻扎在怀远镇。

  二十日,曹国派使臣贡奉土产。

  二十九日,高丽派使臣乞降,押送斛斯政请罪。

  皇上十分高兴。

  八月初四,大军凯旋。

  初五,右卫大将军、左光禄大夫郑荣去世。

  冬十月初三,皇上回到东都。

  二十五日,返回京城。

  十一月初三,在金光门外肢解斛斯政。

  十一日,在南郊祭祀。

  十五日,贼帅司马长安攻破长平郡。

  二十一日,离石胡刘苗王起兵反叛,自称天子,命其弟六儿为永安王,人数多达数万。

  派将军潘长文去讨伐,未能战胜。

  这一月,贼帅王德仁拥有数万之众,驻守林虑山当强盗。

  十二月初九,皇上到东都去。

  那一天,对天下实行大赦。

  二十五日,皇上进入东都。

  二十七日,贼帅孟让率众十余万,占据都梁宫,皇上派江都郡丞王世充打败了他,全部俘虏了他众多的部属。

  大业十一年(615)正月初一,大宴百官。

  突厥、新罗、....、毕大辞、诃咄、传越、乌那曷、波腊、吐火罗、俱虑建、忽论、诃多、氵市汗、龟兹、疏勒、于阆、安国、曹国、何国、穆国、毕、衣密、失范延、伽折、契丹等国都派使臣朝贡。

  初五,虎贲郎将高建毗在齐郡打败贼帅颜宣政,俘虏男女数千人。

  二十二日,大会蛮夷,表演鱼龙蔓延百戏之乐,颁赏各不相同。

  二月初五,贼帅杨仲绪率万余人攻北平。

  滑公李景击败并杀了他。

  初七,下诏书说:“设险守国,前代经典早已写明这一道理,设置层层门户抵御强暴,往昔的简策上已有明确记载。

  凭借它可使国土安定,郡国安宁,禁绝邪恶,坚固根本。

  然而近代由于战争频繁,居民逃散,田地上没有成群耕种的人,城郭没有整治,遂使游手好闲之人大量增加,偷盗抢劫行为屡发不止。

  现在天下统一,海内安然,应当让百姓全部筑城而居,就近供给田地,使强弱互相容纳,劳役合力互助。

  这样一来,穿壁翻墙的盗窃者将无处藏匿那些为非作歹的行为,芦苇丛密之地也不得再聚集逃亡的罪人。

  主管官员要准备好办事条例,务令百姓各得其所。”丙子,上谷人王须拔造反,自称“漫天王”,国号燕,贼帅魏刁儿自称“历山飞”。

  各率十余万之众,在边塞联合突厥,向南侵扰赵地。

  五月初六,杀右骁卫大将军、光禄大夫、成阝公李浑,将作监、光禄大夫李敏,并消灭他们的家族。

  十二日,贼帅司马长安攻破西河郡。

  十八日,皇上驾临太原,在汾阳宫避暑。

  七月初九,淮南人张起绪起兵为盗,聚众三万。

  二十一日,光禄大夫、右御卫大将军张寿死。

  八月初五,巡视北部边塞。

  初八,突厥始毕可汗率领数十万骑兵,谋划袭击皇上,义成公主派使臣来报告事变。

  十二日,皇上疾行雁门。

  十三日,突厥围困城池,官军屡战不胜。

  皇上十分恐惧,想率领精锐骑兵突围出去,因民部尚书樊子盖坚持劝阻才放弃突围的打算。

  齐王杨..率西军在崞县筑堡保护皇上。

  二十四日,诏令天下各郡招募士兵,于是,郡守县令各自率部赶来拯救危险。

  九月十五日,突厥解除对雁门的包围,撤走了部队。

  十八日,因特殊情况而赦免太原、雁门郡死罪以下犯人。

  十月初三,皇上到达东都。

  初十,彭城人魏骐駘聚众万余人当强盗,骚扰鲁郡。

  十五日贼帅卢明月聚众十余万,侵扰陈、汝地区。

  东海贼帅李子通拥众兵渡过淮河,自号“楚王”,建年号为“明政”,侵扰江都。

  十一月二十七日,贼帅王须拔攻破高阳郡。

  十二月二十日,有像斛那样大的流星,坠入军营,砸坏了攻城用的战车。

  二十二日,诏令民部尚书樊子盖调关中兵士,讨伐绛郡贼敬盘陀、柴保昌等,过了一年也不能战胜。

  谯郡人朱粲拥有数十万人,侵扰荆襄,自称“楚帝”,建年号为“昌达”。

  汉南诸郡多被他攻陷。

  大业十二年(616)正月初七,雁门人翟松柏在灵丘起兵,众达数万人,进攻附近各县。

  二月初二,真腊国派使臣进贡土产。

  初八夜,有两只像雕的大鸟,飞入大业殿,停在御前的帐幕上,天明后飞走。

  初五,东海贼卢公暹率万余人,据守在苍山。

  四月初一,显阳门发生火灾。

  初七,魏刁儿部下的将领甄翟儿又自称“历山飞”,率领十万之众,转而进攻太原。

  将军潘长文率兵讨伐,反被打败,长文战死。

  五月初一,有日蚀,是全蚀。

  初八,大流星陨落在吴郡,变成石头。

  壬午日,皇上在景华宫求取萤火虫,得到数斛,晚间皇上出宫游山时,把萤火虫放了,萤光照遍山谷。

  七月初八,民部尚书、光禄大夫、济北公樊子盖死。

  初十,皇上驾临江都宫,命越王杨侗、光禄大夫段达、太府卿元文都、检梭民部尚书韦津、右武卫将军皇甫无逸、右司郎卢楚等人总管留守后方的事宜。

  奉信郎崔民象以盗贼比比皆是为由,于建国门上表,劝皇上不宜巡游。

  皇上大怒,叫人先割去崔的下巴,再砍头。

  十四日,冯翊人孙华自称“总管”,起兵当强盗。

  高凉通守洗..彻起兵作乱,岭南溪洞人大多响应他。

  十五日,荧惑星停在羽林星座,一个多月才退去。

  皇上车驾驻扎在汜水,奉信郎王爱仁因盗贼日益猖獗,劝请皇上返回西京。

  皇上愤怒,杀了王爱仁,后继续巡行。

  八月二十一日,贼帅赵万海率众数十万,从恒山出发,侵犯高阳。

  二十八日,有斗大的流星,出现在王良、阁道星座,声音洪大好像城垣倒塌。

  二十九日,像瓮一样的大流星,出现在羽林星座处。

  九月初四,东海人杜扬州、沈觅敌等作乱,人数达数万。

  右御卫将军陈棱击败了他们。

  初五,有两颗枉矢星出现在北斗星座的魁星处,运行轨迹曲折辗转像蛇的形状,然后,汇集向南斗星座。

  初九,安定人荔非世雄杀临泾县令,起兵作乱,自号“将军”。

  十月二十六,开府仪同三司、左翊卫大将军、光禄大夫、许公宇文述死。

  十二月初一,鄱阳贼操天成起兵反叛,自称“元兴王”,建年号“始兴”,攻陷豫章郡。

  初三,任命右翊卫大将军来护儿为开府仪同三司、行左翊卫大将军。

  壬辰,鄱阳人林士弘自称皇帝,国号楚,建年号为“太平”,攻陷九江、庐陵郡。

  唐公李渊在西河打败甄翟儿,俘虏男女数千人。

  大业十三年(617)正月初一,齐郡贼杜伏威率部渡过淮河,攻陷历阳郡。

  初五,勃海贼窦建德在河间的乐寿设立坛场,自称“长乐王”,建年号为“丁丑”。

  初十,贼帅徐圆朗率领数千人,攻破东平郡。

  弘化人刘企成聚众万余人当强盗,邻郡感到苦恼。

  二月初一,朔方人梁师都杀郡丞唐世宗,占据郡城造反,自称“大丞相”。

  皇上派银青光禄大夫张世隆公攻打他,反被打败。

  初七,贼帅王子英攻破上谷郡。

  初八,马邑校尉刘武周杀太守王仁恭,起兵作乱,向北联合突厥,自称“定杨可汗”。

  初九贼帅李密、翟让等攻占兴洛仓。

  越王杨侗派虎贲郎将刘长恭、光禄少卿房萴进攻他,反被打败,十分之五六的官兵战死。

  十八日,李密自称“魏公”,称元年,打开粮仓,赈救群盗,部属多达数十万人,黄河以南各郡相继被他攻占。

  二十一日,刘武周在桑乾镇打败虎贲郎将王智辩,王智辩战死。

  三月初八,庐江人张子路起兵造反,皇上派右御卫将军陈棱征讨平定了他。

  二十七日,贼帅李通德率众十万,侵扰庐江,左屯卫将军张镇州击败了他。

  四月初三,金城校尉薛举率众造反,自称“西秦霸王”,建年号“秦兴”,攻陷陇右诸郡。

  初九,贼帅孟让,夜入东都外城,焚烧丰都市后离去。

  十三日,李密攻陷回洛东仓。

  十七日,贼帅房宪伯攻陷汝阴郡。

  这一个月,光禄大夫裴仁基、淮阳太守赵佗等都率众叛归李密。

  五月十二日,,夜间有大如瓮的流星,坠入江都。

  十五日,唐公李渊在太原兴起义军。

  十七日,突厥数千人侵犯太原,唐公打败了他们。

  七月初四,荧惑星停在积尸星的位置。

  初八,武威人李轨起兵造反,攻陷黄河以北诸郡,自称“凉王”,建年号为“安乐”。

  八月初三,唐公在霍邑打败武牙郎将宋老生,将他斩首。

  九月初一,皇上搜求江都百姓的女儿及寡妇,强行与他的随从士兵婚配。

  这一月,武阳郡丞元宝藏叛变,带全郡归降李密,并与贼帅李文相并力攻陷黎阳仓。

  彗星显现于营室星座。

  冬十月初十,太原人杨世洛聚集万余人,侵犯掠夺城邑。

  十九日,罗县县令萧铣据县反叛,鄱阳人董景珍据郡反叛,到罗县迎接萧铣,称为“梁王”,攻陷附近的郡县。

  戊戍,虎贲郎将高毗在山监山打败济北郡贼甄宝车。

  十一月初九,唐公进入京城。

  十四日,唐公遥尊皇上为太上皇,立代王杨侑为皇帝,改年号为“义宁”。

  皇上在丹阳兴建宫室,准备在江左退位。

  有乌鸦来在帐幕上筑巢,驱赶也不能止住。

  荧惑星进入太微星座。

  有石头从长江浮入扬子。

  阳光四射光芒如血。

  皇上对此十分厌恶。

  义宁二年(618)三月,右屯卫将军宇文化及,虎贲郎将司马德戡,元礼,监门直阁裴虔通,将作少监宇文智及,武勇郎将赵行枢,鹰扬郎将孟景,内史舍人元敏,符玺郎李覆、牛方裕,千牛左右李孝本,孝本弟弟孝质,直长许弘仁、薛世良,城门郎唐奉义,医正张恺等,率勇猛敢死的人作乱,进犯皇宫。

  皇上驾崩于温室,时年五十。

  萧皇后命宫人拆掉床板做棺材埋葬皇上。

  宇文化及最后离开,右御卫将军陈棱在成象殿奉侍皇上的灵柩,埋葬在吴公台下,入殓之时,皇上容貌好像活着似的,大家都觉得奇怪。

  大唐平定江南之后,将隋炀帝改葬于雷塘。

  当初,皇上自认为凭藩王身份,按等次不应立为太子,于是常常掩饰真情,粉饰行为,用手段猎取虚名,暗中有夺取太子之位的计划。

  当时高祖非常宠信文献皇后,而皇后忌恨侍妾。

  皇太子杨勇在宫内有许多宠爱的侍妾,因此失去皇后的喜爱。

  炀帝有儿子在后宫,他都不亲自抚养,以表示自己别无儿女私情,以此来讨好皇后。

  对当权的大臣,他倾心同他们结交。

  凡王宫中派使者来,无论贵贱,炀帝都委曲己意摆出一副奉承的脸色,再三赠以厚礼。

  来来往往的婢女仆人,没有不称赞他仁厚孝敬的。

  他又常常私下进入宫中,与文献皇后密谋,杨素等人乘机勾结煽动,于是就弄成功了废太子杨勇立杨广的计谋。

  自从高祖病危,以至父死居丧之际,他竟与母后淫乱无休。

  高祖的陵墓刚修好,他就去各地巡游,认为天下太平日子很久了,士卒兵马正当全盛时期,心情激昂地仰慕秦皇、汉武的事业。

  于是大造宫室,任意挥霍,极其奢侈,招募使者,分别派往极远的地方。

  各蕃国来京朝拜的,给予隆重的礼遇,赐给极丰厚的物品,如有不肯恭顺从命的,就派兵攻打他们。

  在玉门、柳城以外地区大兴屯田活动。

  向天下富裕人家抽税,资助国家买军马,每匹马价值十余万钱,富强之家十之八九因此而受冻挨饿。

  炀帝的性格十分奸猾诡诈,所到之处,不愿别人知道。

  每到一个地方,总是几路设置停留食宿之所,四海珍贵的食物,特殊的美味,水陆产品必须齐备,为采购这些食品,无论多远也没有不去的。

  郡县官员,争先来进献食物,贡物丰厚的晋爵升官,粗疏俭朴的受到惩处。

  邪恶的官吏趁机大肆侵吞掠夺,致使朝廷内外财力枯竭,赋税繁苛,民不聊生。

  那时候的军务与国政有很多事情要办理,时间根本不够用。

  皇上正处在骄奢怠惰心态中,很厌恶听到政务方面的事,冤屈的案件不得申诉处治,奏章请示很少决断。

  他又猜忌臣下,对谁也不信任,朝廷大臣有不合他心意的,必罗织罪名而消灭他整个家族。

  所以像高赹、贺若弼等先皇的亲信骨干,曾参与谋划指挥,张衡、李金才等王府旧交,而筹划治理国家大事政绩卓著。

  对这些良臣,皇上或者厌恶他们耿直的性情,或者气忿他们刚正的议论,给他们搜罗些无根据的罪名,施以斩首的惩罚。

  其余的人或奉事君王尽礼,或正言直谏,尽忠而不顾自身,无辜无罪,出乎意料地被杀害的人,无法全部记述。

  政事刑罚松弛紊乱,贿赂公开进行,没有人敢直言上谏,国人慑于暴政,敢怒而不敢言。

  六军征战不息,各种徭役繁多,服役远行的不能回家,在家留居的失去生业。

  人们饿极了就互相残食,城镇村落沦为废墟,这都是因为皇上不抚恤百姓的缘故。

  皇上东西游玩,没有固定的居室,常常因供应费用不足而预收几年的赋税。

  他所到之处,只是与后宫的嫔妃享乐,唯恐时日不够,竟招迎一些年老的妇女,朝夕在一起放肆地讲那些丑恶污秽的下流话。

  又引来一些年轻人,让他们与宫中妇女大肆淫乱,所有这些既不合法度,也不恭敬,皇上却以此为欢娱行乐。

  疆土境域之内,盗贼蜂起,抢劫掠夺部下僚属官吏,攻陷城镇大肆屠杀,皇上身边侍臣互相掩盖真相,隐瞒盗贼数目不把实情告诉皇上。

  间或有人说盗贼很多,立即遭到严厉追问责罚,各自为求苟且免祸,上下互相蒙骗,所以常常出兵打仗,失败丧亡的事相继发生。

  战士们尽力作战,从不给奖赏,百姓们无罪,却都遭屠杀。

  民众愤怒怨恨,天下土崩瓦解,炀帝直到被拿捉时他还没有醒悟呢!史臣说:炀帝在少年时代,早有好名声。

  向南平定吴郡、会稽郡,向北打退匈奴,在诸兄弟中,名声业绩特别显著。

  从这时起,他就掩饰真情,伪装面貌,肆行其邪恶,所以得到文献皇后的钟爱,文帝也改变想法,上天开始降下祸乱,于是他当上了太子,继而登上了皇帝宝座,承继了大明的美善的命令。

  领土比三代宽广,声威振及八方极远之地,单于入朝跪拜,越裳经过辗转翻译来通好。

  赤仄之类钱币,在京都内流溢,腐烂变质的粟米,堆积在塞下。

  倚仗国家富强的资财,想放纵那无尽的欲望,认为殷、周的制度狭小,崇尚秦、汉的规模。

  仗恃才能自我夸耀,用倨傲凶狠来显示德性。

  内心充满邪恶骄躁情绪,外表上却摆出凝重简朴的姿态。

  以冠服严整来掩饰他的邪恶,铲除谏官来遮掩他的过错。

  贪恋酒色毫无节制,法规程制定得愈加详明,教化中断,绝礼、义、廉、耻四维之权,刑罚里参用了断耳、截鼻、宫、黥、大辟五种酷刑。

  铲锄诛杀亲骨肉,屠戮剿灭忠良之人。

  受赏赐的看不到他有什么功劳,被杀戮的不知犯了什么罪。

  骄狂气盛的军队多次出动,大兴土木,工程不息。

  频繁出击北方,三次驾临辽东,旌旗绵延万里,苛捐杂税多种多样,奸猾官吏侵夺掠取,人民不能活命。

  于是用紧急的命令、猝发的条文去骚扰百姓,用严厉的刑法来对付百姓,用军队的威武来督察百姓,从此就海内骚动不安,民不聊生了。

  不久,杨玄感发动黎阳之乱,匈奴又有雁门之围,天子正舍弃中原,远赴扬、越。

  奸贼趁空作乱,强弱互相侵犯,关卡桥梁关闭不通,皇上的车驾去而不回。

  加上征战频繁,饥馑连年,人民流转离散于道路,辗转死亡在大沟深谷中的,已达十分之八九。

  于是,这些饥寒交迫的百姓相聚在芦苇丛生的地方,聚众起事的多如猬毛,大的造反队伍则跨州连郡,称帝称王,小的造反队伍就千百人会合为群,攻城掠邑,血流成河成泽,死人如乱麻堆积,做饭的来不及把骨头劈开就做柴禾烧,饥饿的人没空闲交换儿子就把他们当饭吃了。

  茫茫九州的土地,都成了麋鹿的场苑,满怀恐惧的平民百姓,都充当了长蛇大猪的饭食。

  四面八方,万里之外,告急文书,相连不断,仍然认为那是小窃小盗,不值得担忧,上下相互蒙骗,设有谁愿意考虑这动乱局面。

  炀帝仍然像蜉蝣一样,享尽彻夜的欢乐。

  国家土崩瓦解,犹鱼腐烂,炀帝恶贯满盈,罪孽深重,普天之下,没有人不是他的仇敌,左右侍奉他的人,似乎都变成了敌国。

  他最终也未醒悟,同那望夷宫前被杀的秦二世一样,于是以天子这样尊贵的地位,而死在一个人手中。

  亿兆人中没有对炀帝感恩的人,九州没有救援王朝的军队。

  他的子弟同时遭诛杀,尸骨暴露街头而无人掩埋。

  国家衰落,嫡庶子孙,全部灭绝。

  自从有文字记载迄今,宇宙分崩离析,生灵涂炭,帝王身死国灭的,还没有比这更严重的。

  《尚书》说:“天作孽,还可以逃避;自作孽,就不可能逃避了。”《左传》说:“吉凶祸福,缘由在人,怪异现象,不会无缘无故兴起。”又说:“战争好比是烈火,如不止息必将自焚。”看看隋朝的兴亡,这些话确实可靠而且得到验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