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集韵篇

翻译 原文

  人生斯世,不能读尽天下秘书灵笈。有目而昧,有口而哑,有耳而聋,而面上三斗俗尘,何时扫去?则韵之一字,其世人对症之药乎?虽然,今世且有焚香啜茗,清凉在口,尘俗在心,俨然自附于韵,亦何异三家村老妪,动口念阿弥,便云升天成佛也。集韵第七。

  陈慥家蓄数姬,每日晚藏花一枝,使诸姬射覆,中者留宿,时号“花媒”。

  雪后寻梅,霜前访菊;雨际护兰,风外听竹。

  清斋幽闭,时时暮雨打梨花:冷句忽来,字字秋风吹木叶。

  多方分别,是非之窦易开;一味圆融,人我之见不立。

  春云宜山,夏云宜树,秋云宜水,冬云宜野。

  清疏畅快,月色最称风光;潇洒风流,花情何如柳态。

  春夜小窗兀坐,月上木兰有骨,凌冰怀人如玉。因想“雪满山中高士卧,月明林下美人来”,语此际光景颇似。

  文房供具,藉以快目适玩,铺叠如市,颇损雅趣,其点缀之法,罗罗清疏,方能得致。

  香令人幽,酒令人远,茶令人爽,琴令人寂,棋令人闲,剑令人侠,杖令人轻,麈令人雅,月令人清,竹令人冷,花令人韵,石令人隽,雪令人旷,僧令人淡,蒲团令人野,美人令人怜,山水令人奇,书史令人博,金石鼎彝令人古。

  吾斋之中,不尚虚礼,凡入此斋,均为知己。随分款留,忘形笑语,不言是非,不侈荣利,闲谈古今,静玩山水,清茶好酒,以适幽趣,臭味之交,如斯而已。

  窗宜竹雨声,亭宜松风声,几宜洗砚声,榻宜翻书声,月宜琴声,雪宜茶声,春宜筝声,秋宜笛声,夜宜砧声。

  鸡坛可以益学,鹤阵可以善兵。

  翻经如壁观僧,饮酒如醉道士,横琴如黄葛野人,肃客如碧桃渔父。

  竹径款扉,柳阴班席。每当雄才之处,明月停辉,浮云驻影。退而与诸俊髦西湖靓媚,赖此英雄,一洗粉泽。

  云林性嗜茶,在惠山中,用核桃、松子肉和白糖,成小块,如石子,置茶中,出以啖客,名曰清泉白石。

  有花皆刺眼,无月便攒眉,当场得无妒我;花归三寸管,月代五更灯,此事何可语人?

  求校书于女史,论慷慨于青搂。

  填不满贪海,攻不破疑城。

  机息便有月到,风来不必苦海。人世心远,自无车尘马迹,何须痼疾丘山?

  郊中野坐,固可班荆;径里闲谈,最宜拂石。

  侵云烟而独冷,移开清笑胡床,借竹木以成幽,撤去庄严莲坐。

  幽心人似梅花,韵心士同杨柳。

  情因年少,酒因境多。

  看书筑得村楼,空山曲抱,趺坐扫来花径,乱水斜穿。

  倦时呼鹤舞,醉后倩僧扶。

  鸟衔幽梦远,只在数尺窗纱,蛩递秋声悄,无言一龛灯火。

  借草班荆,安稳林泉之窔;披裘拾穗,逍遥草泽之臞。

  万绿阴中,小亭避暑,八闼洞开,几簟皆绿。

  雨过蝉声来,花气令人醉。

  剸犀截雁之舌锋,逐日追风之脚力。

  瘦影疏而漏月,香阴气而堕风。

  修竹到门云里寺,流泉入袖水中人。

  诗题半作逃禅偈,酒价都为买药钱。

  扫石月盈帚,滤泉花满筛。

  流水有方能出世,名山如药可轻身。

  与梅同瘦,与竹同清,与柳同眠,与桃李同笑,居然花里神仙;与莺同声,与燕同语,与鹤同唳,与鹦鹉同言,如此话中知己。

  栽花种竹,全凭诗格取裁;听鸟观鱼,要在酒情打点。

  登山遇厉瘴,放艇遇腥风,抹竹遇缪丝,修花遇酲雾,欢场遇害马,吟席遇伧夫,若斯不遇,甚于泥涂。偶集逢好花,踏歌逢明月,席地逢软草,攀磴逢疏藤,展卷逢静云,战茗逢新雨,如此相逢,逾于知己。

  草色遍溪桥,醉得蜻蜓春翅软;花风通驿路,迷来蝴蝶晓魂香。

  田舍儿强作馨语,博得俗因;风月场插入伧父,便成恶趣。

  诗瘦到门邻,病鹤清影颇嘉;书贫经座并,寒蝉雄风顿挫。

  梅花入夜影萧疏,顿令月瘦,柳絮当空晴恍忽,偏惹风狂。

  花阴流影,散为半院舞衣;水响飞音,听来一溪歌板。

  萍花香里风清,几度渔歌;杨柳影中月冷,数声牛笛。

  谢将缥缈无归处,断浦沉云;行到纷纭不系时,空山挂雨。

  浑如花醉,潦倒何妨,绝胜柳狂,风流自赏。

  春光浓似酒,花故醉人,夜色澄如水,月来洗俗。

  雨打梨花深闭门,怎生消遣;分忖梅花自主张,着甚牢骚?

  对酒当歌,四座好风随月到;脱巾露顶,一楼新雨带云来。

  浣花溪内,洗十年游子衣尘;修木林中,定四海良朋交籍。

  人语亦语,诋其昧于钳口;人默亦默,訾其短于雌黄。

  艳阳天气,是花皆堪酿酒,绿阴深处,凡叶尽可题诗。

  篇诗斗酒,何殊太白之丹丘,扣舷吹箫,好继东坡之赤壁。

  获佳文易,获文友难;获文友易,获文姬难。

  茶中着料,碗中着果,譬如玉貌加脂,蛾眉着黛,翻累本色。煎茶非漫浪,要须人品与茶相得,故其法往往传于高流隐逸,有烟霞泉石磊落胸次者。

  楼前桐叶,散为一院清阴,枕上鸟声,唤起半窗红日。

  天然文锦,浪吹花港之鱼;自在笙簧,风戛园林之竹。

  高士流连,花木添清疏之致:幽人剥啄,莓苔生淡冶之光。

  松涧边携杖独往,立处云生破衲;竹窗下枕书高卧,觉时月浸寒毡。

  散履闲行,野鸟忘机时作伴;披襟兀坐,白云无语漫相留。

  客到茶烟起竹下,何嫌展破苍苔;诗成笔影弄花间,且喜歌飞《白雪》。

  月有意而入窗,云无心而出岫。

  屏绝外慕,偃息长林,置理乱于不闻,托清闲而自佚。松轩竹坞,酒瓮茶铛,山月溪云,农蓑渔罟。

  怪石为实友,名琴为和友,好书为益友,奇画为观友,法帖为范友,良砚为砺友,宝镜为明友,净几为方友,古磁为虚友,旧炉为熏友,纸帐为素友,拂麈为静友。

  扫径迎清风,登台邀明月。琴觞之余,间以歌咏,止许鸟语花香,来吾几榻耳。

  风波尘俗,不到意中,云水淡情,常来想外。

  纸帐梅花,休惊他三春清梦,笔床茶灶,可了我半日浮生。

  酒浇清苦月,诗慰寂寥花。

  好梦乍回,沉心未烬,风雨如晦,竹响入床,此时兴复不浅。

  山非高峻不佳,不远城市不佳,不近林木不佳,无流泉不佳,无寺观不佳,无云雾不佳,无樵牧不佳。

  一室十圭,寒蛩声暗,折脚铛边,敲石无火,水月在轩,灯魂未灭,揽衣独坐,如游皇古意思。

  遇月夜,露坐中庭,心爇香一住,可号伴月香。

  襟韵洒落如晴雪,秋月尘埃不可犯。

  峰峦窈窕,一拳便是名山,花竹扶疏,半亩如同金谷。

  观山水亦如读书,随其见趣高下。

  深山高居,炉香不可缺,取老松柏之根枝实叶,共捣治之,研风昉羼和之,每焚一丸,亦足助清苦。

  白日羲皇世,青山绮皓心。

  松声,涧声,山禽声,夜虫声,鹤声,琴声,棋子落声,雨滴阶声,雪洒窗声,煎茶声,皆声之至清,而读书声为最。

  晓起入山,新流没岸;棋声未尽,石磬依然。

  松声竹韵,不浓不淡。

  何必丝与竹,山水有清音。

  世路中人,或图功名,或治生产,尽自正经。争奈大地间好风月、好山水、好书籍,了不相涉,岂非枉却一生!

  李岩老好睡。众人食罢下棋,岩老辄就枕,阅数局乃一展转,云:“我始一局,君几局矣?”

  晚登秀江亭,澄波古木,使人得意于尘埃之外,盖人闲景幽,两相奇绝耳。

  笔砚精良,人生一乐,徒设只觉村妆;琴瑟在御,莫不静好,才陈便得天趣。

  蔡中郎传,情思逶迤;北西厢记,兴致流丽。学他描神写景,必先细味沉吟,如曰寄趣本头,空博风流种子。

  夜长无赖,徘徊蕉雨半窗,日永多闲,打叠桐阴一院。

  雨穿寒砌,夜来滴破愁心;雪洒虚窗,晓去散开清影。

  春夜宜苦吟,宜焚香读书,宜与老僧说法,以销艳思。夏夜宜闲谈,宜临水枯坐,宜听松声冷韵,以涤烦襟。秋夜宜豪游,宜访快士,宜谈兵说剑,以除萧瑟。冬夜宜茗战,宜酌酒说《三国》、《水浒》、《金瓶梅》诸集,宜箸竹肉,以破孤岑。

  玉之在璞,追琢则珪璋;水之发源,疏浚则川沼。

  山以虚而受,水以实而流,读书当作如是观。

  古之君子,行无友,则友松竹;居无友,则友云山。余无友,则友古之友松竹、友云山者。

  买舟载书,作无名钓徒。每当草蓑月冷,铁笛风清,觉张志和、陆天随去人未远。

  “今日鬓丝禅榻畔,茶烟轻飏落花风。”此趣惟白香山得之。

  清姿如卧云餐雪,天地尽愧其尘污;雅致如蕴玉含珠,日月转嫌其泄露。

  焚香啜茗,自是吴中习气,雨窗却不可少。

  茶取色臭俱佳,行家偏嫌味苦;香须冲淡为雅,幽人最忌烟浓。

  朱明之候,绿阴满林,科头散发,箕踞白眼,坐长松下,萧骚流觞,正是宜人疏散之场。

  读书夜坐,钟声远闻,梵响相和,从林端来,洒洒窗几上,化作天籁虚无矣。

  夏日蝉声太烦,则弄萧随其韵转,秋冬夜声寥飒,则操琴一曲咻之。

  心清鉴底潇湘月,骨冷禅中太华秋。

  语鸟名花,供四时之吟啸,清泉白石,成一世之幽怀。

  扫石烹泉,舌底朝朝茶味,开窗染翰,眼前处处诗题。

  权轻势去,何妨张雀罗于门前;位高金多,自当效蛇行于郊外。盖炎凉世态,本是常情,故人所浩叹,惟宜付之冷笑耳。

  溪畔轻风,沙汀印月,独往闲行,尝喜见渔家笑傲;松花酿酒,春水煎茶,甘心藏拙,不复问人世兴衰。

  手抚长松,仰视白云,庭空鸟语,悠然自欣。

  或夕阳篱落,或明月帘栊,或雨夜联榻,或竹下传觞,或青山当户,或白云可庭,于斯时也,把臂促膝,相知几人,谑语雄谈,快心千古。

  疏帘清簟,销白昼惟有棋声;幽径柴门,印苍苔只容屐齿。

  落花慵扫,留衬苍苔,村酿新刍,取烧红叶。

  幽径苍苔,杜门谢客,绿阴清昼,脱帽观诗。

  烟萝挂月,静听猿啼,瀑布飞虹,闲观鹤浴。

  帘卷八窗,面面云峰送碧,塘开半亩,潇潇烟水涵清。

  云衲高僧,泛水登山,或可藉以点缀;如必莲座说法,则诗酒之间,自有禅趣,不敢学苦行头陀,以作死灰。

  遨游仙子,寒云几片束行妆,高卧幽人,明月半床供枕簟。

  落落者难合,一合便不可分,欣欣者易亲,乍亲忽然成怨。故君子之处世也,宁风霜自挟,无鱼鸟亲人。

  海内慇勤,但读停云之赋,目中寥廓,徒歌明月之诗。

  生平愿无恙者四:一曰青山,一曰故人,一曰藏书,一曰名草。

  闻暖语如挟纩,闻冷语如饮冰,闻重语如负山,闻危语如压卵,闻温语如佩玉,闻益语如赠金。

  旦起理花,午窗剪茶,或截草作字,夜卧忏罪,令一日风流萧散之过,不致堕落。

  快欲之事,无如饥餐;适情之时,莫过甘寝。求多于清欲,即侈汰亦茫然也。

  云随羽客,在琼台双关之间;鹤唳芝田,正桐阴灵虚之上。

  孔纬  

  鲁国公孔纬做丞相后,对他的外甥侄子说:“我不久前任兵部侍郎时,和晋公王铎,充当弘文馆学士,审理馆中事务。上任后,巡视办公厅。晋公说他从前任兵部侍郎时,和宰相邠公杜悰充当了弘文馆直学士,审理馆中事务。晚春,留他在这个大厅内观赏牡丹,说道:'这个办公厅等到让无逸住时,只要一间。现在如此壮丽,你很不知道,它不久将会化为灰烬',他听了这话,记在心里。他又告诉我说,'明公将来也会占据这个位置。或许还可以。从你以后的人,就会遭遇那种事'。从我今天的情况来看,邠公的话,已说中了现在的大致情况。”这时昭宗继承帝位,孔纬任宰相,朝廷各种体统,破坏无余,所以孔纬感于从前邠公的话而伤感时势。

  李克助  

  李克助是大理寺正卿,昭宗帝在华州。郑州县令崔銮,有百姓告发他提高丝绸价格。刺史韩建命令登记按贪赃处理,上奏朝廷请让三司给他定罪。御史台刑部上奏:按罪应当绞死。大理寺几个月没有上奏,韩建问李尚书:“崔銮是你的亲戚吗?为什么不上奏?”李克助说:“是帮助您的办法呀。”韩建说:“崔县令贪赃,为什么说是我的过错呢?”李克助说:“听说你提高价格,数量将要达到上万了。”韩建说:“我是华州节度使,华州百姓是我的百姓。”李克助说:“华州百姓是天子的,不是你的。像你所说,那么郑县百姓就是崔县令的百姓了。”韩建佩服李克助的看法。于是免了崔銮的死罪,把他贬为颍阳尉。

  京都儒士  

  近来京城里有几个读书人聚在一起饮酒,便说起来人有勇敢和怯懦的,都来自内心的胆气。胆气如果强盛,自己就无所恐惧,这样的人可谓是男子汉。在座的有一个儒士自我介绍说:“若说胆气啊,我是真有哇。”众人笑着说:“必须先试试,然后才可信你。”有个人说:“我的亲戚有座宅院,过去非常不吉祥,而今已经无人居住锁上门了。如果您能独自住宿在这个宅子里,一夜不害怕,我们几个人酬谢你一桌酒席。”这个人说:“就按你们说的办。”第二天便去了。其实并不是不吉祥的宅子,只是没人住罢了。就备置酒肉瓜果灯烛,送到宅院里。大家说:“你还要什么东西?”他说:“我有一把剑,可以自卫。请你们不要担忧。”于是大家都出了宅子,锁上门回去了。这个人实际是个怯懦的人。到了晚上,这人把驴拴到另一间屋子里,仆人也不许跟随。他就在卧室里住宿,一点也不敢睡,只是熄灭了灯,抱着剑坐着,惊恐不止。到了半夜,月亮升起来了,从窗缝中斜照进来。这人看见衣架上面有个东西像鸟在展翅,飘飘地动。他鼓起勇气勉强站了起来,把剑一挥,那东西随手落在墙根,发出了声音,后来就一点动静也没有了。因为特别害怕,所以也不敢找寻,只握着剑坐在那里。到了五更,突然有个东西,上台阶来推门,门没有推开,却从狗洞里伸进个头来,咻咻地喘气。这人害怕极了,握着剑向前砍去,不由自主自己却倒在了地上。剑也失手落在地上。此人又不敢去找剑,怕那东西进来。他钻到床下蜷伏着,一点也不敢动。突然困倦起来,睡着了,在不知不觉中天亮了。人们已来开门,到了内室,但见狗洞里鲜血淋漓杂乱。大家吃惊地大声呼喊,儒士才醒过来,开门时还在战栗。于是他详细地说了昨晚与怪物搏斗的情形,大家也异常害怕,就到墙壁下去找。只见到帽子破成两半散在地上,就是昨夜所砍的那个“鸟”。原来是那个旧帽子,已经破烂,被风一吹,像鸟在扇动翅膀。剑在狗洞旁边,大家又绕屋寻找血迹,原来是他骑的那驴,已被砍破了嘴,唇齿破损。原来是天快亮时挣脱了缰绳,头伸入狗洞里才遭了这么一剑。众人大笑,笑得前仰后合。大家搀着儒士回去,儒士惊恐心跳,十天才好。

  孟乙  

  徐州萧县,有个打猎的百姓孟乙擅长用网网狐狸、貉子,网一百次也没有一次失误。偶而有一天趁着空闲,手持长矛走在旷野中。当太阳偏西时,看见道边数百步处,有高大的野坟;在草地中的小道上像是有人的脚印。于是他走了进去。孟乙用长矛在黑暗处乱搅,忽然觉得好像有人把长矛拽住,搅不动了,就问:“你是人是鬼?是妖怪还是鬼魅?为什么抓住我的长矛不放?”黑暗中回答说:“我是人哪。”就让孟乙把他救出来。他把实情如实地告诉了孟乙,说:“我姓李,从前是个小偷,被关押在兖州军候的监狱中,受到各种体罚,被棍子和荆条打的地方伤痕累累,便找了个机会越狱逃了出来。逃到这个地方,生死听天由命吧。”孟乙可怜他,把他带回了家,藏在夹壁中,后来遇大赦才从壁中出来。孟乙因为擅长打猎出了名,飞禽走兽之类没有能够逃脱的,却忽然在荒坟之中,把一个从狱中逃跑的囚犯带回家。听到这事的人都大笑起来。

  振武角抵人  

  光启年间,左神策军四军军使王卞出朝镇守振武。举行宴会,奏乐舞蹈之后,就下令摔跤比赛。有一个男人特别魁梧高大,是从邻州来此地比力气的。,军中十几个人在体形外貌、体力方面,都比不过他。主帅也觉得他很健壮,就选了三个人,相继和他比试,魁梧的人都胜了。主帅和座上客人都称赞了他好久。当时有一个秀才坐在席上,突然站起来告诉主帅说:“我可以打倒这个人。”主帅对他说的话很吃惊,因为他坚决请求,于是就答应了他。秀才下了台阶,先进了厨房,不一会儿就出来了。把衣服系紧一些,握着左拳走上前去,魁梧的人微笑着说:“这人我一指就得倒下。”等到二人渐渐靠近时,秀才迅速展开左手让他看,魁梧的人不知不觉地倒在了地上。满座大笑。秀才慢慢走出圈外,洗洗手又登上了坐席。主帅问他:“是什么招术?”他回答说:“近年旅游,曾在途中遇到过这个人。当时此人刚近饭桌,就踉踉跄跄倒在地上。有个同伴说:'他怕大酱,见到就晕倒。'我听到后就记在心上。刚才去厨房,要了点大酱,握在手中,这个人见到后,果然倒了。姑且为宴会助兴取乐罢了。”有个叫边岫的判官,亲眼看到了这件事。

  赵崇  

  赵崇这个人庄重、清高、耿直,家中没闲杂的客人,羡慕王濛、刘真长的风度。格调高洁,不写文章,号称“无字碑”。每次遇到调任他职,按惯例需推荐一人代替自己,可赵崇从未推荐过任何人。他说:“朝廷里没有能够代替我的。”世人因此看不起他。

  韩偓  

  韩偓,天复初年进入翰林院。那年冬天,皇帝巡幸凤翔,韩偓有随从护驾的功劳,国家由乱而治之初,皇帝当面答应让韩偓做宰相。韩偓启奏道:“您运气符合中兴,用人当用有大德的人,以安定风俗。我当年的主考官右仆射赵崇,可以符合陛下这个选择。请收回成命改授赵崇,天下的百姓一定很幸运。”皇帝很赞叹。第二天,皇帝下令用赵崇和兵部侍郎王赞为宰相。当时梁太祖(朱温)在京城,一向听说赵崇很轻佻,他又与王赞有隔膜,就迅速骑马入宫请见皇帝。在皇帝面前,全面陈述了二人的优缺点。皇帝说:“赵崇是韩偓推荐的。”当时韩偓在场,梁太祖叱责他。韩偓启奏:“我不敢同大臣争辩。”皇帝说:“韩偓,你出去吧!”不久他被贬到福建做官。所以韩偓的诗中写道:“手风慵展八行书,眼病休看九局基。窗里日光飞野马,案前筠管长蒲卢。谋身拙为安蛇足,报国危曾捋虎须。满世可能无默识,未知谁拟试齐竽。”

  薛昌绪  

  岐王李茂贞称霸秦陇一带。泾州书记官薛昌绪为人迂腐怪僻,天性如此。在快速写作方面,就谁也不能赶上了。与妻子见面也有时有刻,必有礼节法度:先命使女去通告一声,往来多次,允许了,然后才拿着蜡烛到室内,高谈阔论一番,喝杯茶,吃些水果就回去了。有时想到卧室去,那礼节也是这样。他曾经说:“我把传宗接代的事看得很重要,总想事先算好那恰当的聚会日子。”必须等候邀请才可以。等到跟着泾州大帅统领大兵到天水与蜀人对峙在青泥岭时,岐王将士因被用人拉车运东西所限制,又听说梁人也入了境,于是就偷偷地在夜里逃跑了。泾州大帅很害怕蜀人偷袭。泾州大帅临走时,刚要上马,忽然想到了薛昌绪,说:“传话给书记官,快请他上马。”连催几回,薛昌绪仍在草庵中藏身,说:“告诉太师,请他们先走,今天是我不高兴的日子。”军帅很生气,派人把薛昌绪提上马鞍,然后用棍子打那马赶它走。在这时薛昌绪仍用东西蒙住自己的脸说:“忌日按礼应当不见人。”这大概是人妖吧。秦陇人都知道这件事。

  姜太师

  蜀地有个姓姜的太师,弄不清叫什么名,是许田人,小的时候遭到黄巾军抢掠,失去了双亲。跟随先主刘备南征北战,屡立战功。后来接受了几个镇的军权,官至正一品。他手下有个管马圈的姜老头,从事喂牲口的活儿有数十年了。姜太师每次进牲口圈,看到姜老头有点儿过失,就一定用鞭子抽他。就这样好多年,计算一下,姜老被打将近几百次。后来姜老头实在受不了鞭打,便哭着告诉姜太师的夫人,乞求姜太师能让他回故乡。夫人说:“你是哪里人?”姜老头回答说:“是许田人。”又问:“你还有什么亲人?”回答说:“当初被抢掠的时候,有一个妻子和一个儿子,至今不知道下落。”又问他儿子的小名及妻子的姓氏,排行次第、家族分支、亲属和比较近的亲戚,姜老头都说了。等到姜太师回府,夫人告诉说:“姜老头要请假回乡,我问出了姜老头所失去的男女亲属姓名。”姜太师听后非常惊讶,疑心姜老头是他的父亲。便派人前去细问他儿子身上有什么记号。回答说:“我儿子脚心上有一个黑痣。剩下的都不记得了。”姜太师大哭起来,于是暗地里派人把姜老头送出剑门关外。然后奏明先主,说:“为臣的父亲最近从关东来。”于是用金帛、车马把姜老头迎入府中,恢复了当初的父子关系。姜太师为了弥补鞭打父亲的过错,把数万钱的斋食施舍僧人,并且一生中再也不打随从了。

  康义诚  

  后唐长兴年间,侍卫使康义诚,曾经从军队中派人到他自己家中充当仆人,也曾经轻微地用板子荆条打过他。忽有一天,康义诚可怜这个仆人衰老了,就询问他的姓氏,说姓康。又问了他的故乡、亲属、家族、子女、后代,才知道这仆人是他父亲,于是两人拥抱痛哭。听到的人无不感到惊奇。

  高季昌  

  后唐庄宗过了黄河。荆渚人高季昌对他的门客梁震说:“我在后梁太祖手下做事,得到的仅仅是自己没有被处罚。龙德初年以来,只求安稳地活着。我现在去朝见庄宗,试探试探。他若是想得天下,一定不会囚系我。要是进军别的地方,那可是子孙的福分。这次行动决定了。”从皇宫回来以后,他告诉梁震说:“新国主经历百战,才得到河南。对功臣自夸他亲手抄录《春秋》。又竖起指头说:'我从指头上得到天下。'这意思就是功劳在一个人身上。哪还有辅佐的大臣!而且去游玩打猎十天不回来,朝廷内外人们的心情怎么受得了?我现在高枕无忧了。”于是在西南加筑了罗城,又修造了用来阻挡敌人的用具。不到三年,庄宗果然没有守住。英雄预料的,一点没错,难怪要说留给子孙了。

  沈尚书妻  

  有个沈尚书已弄不清叫什么名,曾经做过秦地主帅的亲近小吏。他的妻子性格贪暴凶残而且不谨慎,又生性嫉妒。沈尚书常常像生活在监牢里一样。后来因为闲散而辞了官,带着妻儿,寄住在凤州。自己却到东川游玩散心,想和自己的这位怨偶永不来往了。华洪镇守东蜀,和沈尚书在未当官时就有交情,称沈为兄。沈到达后,华到郊外迎接,拉着手叙述久别之情,待他像自己的亲哥哥。于是特地为他建了一所住宅,仆人、马匹、金银、绸缎、器具、玩物,没有什么缺的;送他小妾仆人十多个,坚决不让沈尚书回北方去。沈尚书也约略地告诉了他有关妻子的一些事情,表示没有心思再回家了。一年后,家信到了,说他的妻子己离开凤州,自己奔东川来了。沈尚书听了非常害怕,就告诉了华洪,并且派人去让她回去。他的妻子又送信来,重新立下誓言,说:“从此一定改掉以前的性格,愿意和你白头到老。”不几天他妻子就到了。她刚来到时,也很温柔和平,经过十天后,又旧病复发,小妾侍女仆人们被她鞭打得四散奔逃,丈夫的头和脸都被揪抓得伤痕累累。华洪听到这种情况,叫来沈尚书对他说:“我想替哥哥杀了她,怎么样?”沈尚书不让。就这样十天后沈妻又发作一次。沈尚书于是来到衙门,精神沮丧,华洪一看就明白了。于是偷偷地派两个人拿着剑,把沈妻拉出屋,在台阶下杀了,并把尸体扔进了潼江,然后告诉了沈尚书。沈尚书听了后,异常惊恐,以至于失去了正常的神态。沈妻的尸首在急流中停住了不走,就派人用竹竿拨动,随水漂走了。可是第二天,又停在原来的急流上了,这样反复了多次。华洪派人把石头捆在尸体上,才使尸体沉下去。沈尚书不到十天,就像掉了魂似的死去了。大概是那个不和睦的配偶报仇吧?可悲呀,沈尚书早先与她有仇吗?

  杨蘧  

  王赞,是朝中有名的人士。有个弘农地方的杨蘧,曾经到过五岭山脉以南,看到阳朔荔浦的山山水水,心里非常喜欢,赞不绝口。杨蘧曾出入王赞门下,渐渐有些放松,就不自觉地问道:“您曾见过阳朔荔浦的山水吗?”王赞说:“不曾把人打得唇裂齿落,怎么能见到那里的山水呢?”于是大笑起来。这是说,五岭以南的地方,不是被贬的人是不去的。

  袁继谦

  晋将少作监袁继谦曾说过:“刚到东方土神庙,借了一间房住下,就听说这里多出现凶神恶怪,天一黑人们就不敢出门,一家人都很害怕,没有能睡安稳的。忽然有一晚,听到吼叫声,好像有什么在大瓮中呼叫,声音浑浊,全家人恐怖极了,认为一定是个大妖怪。就趴在窗缝窥视,看见一个苍黑色的东西,在庭院中来回走。这一夜月色阴暗,看了很长时间,觉得身子像狗,可是头不能抬起来。就用挝打它的头,突然'轰'的一声,家犬惊叫着跑了。原来那天村里人到这纳税,就在那地上做粥,锅里还有剩余,狗就把头伸到中空的器具里,却不能脱出来。全家人大笑后,安安稳稳睡下了。”

  帝羓  

  后晋开运末年,契丹国王耶律德光从汴梁回国,死在赵地的栾城,契丹国人剖开他的腹腔,把五脏都拿了出来,用十斗左右的盐装进腹内,用车运回国,当时人把这叫做“帝羓”(帝王的干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