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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本

翻译 原文

  孔子曰:“君子务本,本立而道生。”夫本不正者末必倚,始不盛者终必衰。诗云: “原隰既平,泉流既清”。本立而道生,春秋之义;有正春者无乱秋,有正君者无危国,易 曰:“建其本而万物理,失之毫厘,差以千里”。是故君子贵建本而重立始。

  魏武侯问元年于吴子,吴子对曰:“言国君必慎始也。”“慎始奈何?”曰:“正 之”,“正之奈何?”曰:“明智,智不明,何以见正,多闻而择焉,所以明智也。是故古 者君始听治,大夫而一言,士而一见,庶人有谒必达,公族请问必语,四方至者勿距,可谓 不壅蔽矣;分禄必及,用刑必中,君心必仁,思君之利,除民之害,可谓不失民众矣;君身 必正,近臣必选,大夫不兼官,执民柄者不在一族,可谓不权势矣。此皆春秋之意,而元年 之本也。”

  孔子曰:行身有六本,本立焉,然后为君子立体有义矣,而孝为本;处丧有礼矣,而哀 为本;战阵有队矣,而勇为本;政治有理矣,而能为本;居国有礼矣,而嗣为本;生才有时 矣,而力为本。置本不固,无务丰末;亲戚不悦,无务外交;事无终始,无务多业;闻记不 言,无务多谈;比近不说,无务修远。是以反本修迩,君子之道也。天之所生,地之所养, 莫贵乎人人之道,莫大乎父子之亲,君臣之义;父道圣,子道仁,君道义,臣道忠。贤父之 于子也,慈惠以生之,教诲以成之,养其谊,藏其伪,时其节,慎其施;子年七岁以上,父 为之择明师,选良友,勿使见恶,少渐之以善,使之早化。故贤子之事亲,发言陈辞,应对 不悖乎耳;趣走进退,容貌不悖乎目;卑体贱身,不悖乎心。君子之事亲以积德,子者亲之 本也,无所推而不从命,推而不从命者,惟害亲者也,故亲之所安子皆供之。贤臣之事君 也,受官之日,以主为父,以国为家,以士人为兄弟;故苟有可以安国家,利人民者不避其 难,不惮其劳,以成其义;故其君亦有助之以遂其德。夫君臣之与百姓,转相为本,如循环 无端,夫子亦云,人之行莫大于孝;孝行成于内而嘉号布于外,是谓建之于本而荣华自茂 矣。君以臣为本,臣以君为本;父以子为本,子以父为本,弃其本,荣华槁矣。

  子路曰:负重道远者,不择地而休;家贫亲老者,不择禄而仕。昔者由事二亲之时,常 食藜藿之实而为亲负米百里之外,亲没之后,南游于楚,从车百乘,积粟万钟,累茵而坐, 列鼎而食,愿食藜藿负米之时不可复得也;枯鱼衔索,几何不蠹,二亲之寿,忽如过隙,草 木欲长,霜露不使,贤者欲养,二亲不待,故曰:家贫亲老不择禄而仕也。

  伯禽与康叔封朝于成王,见周公三见而三笞,康叔有骇色,谓伯禽曰:“有商子者,贤 人也,与子见之。”康叔封与伯禽见商子曰:“某某也,日吾二子者朝乎成王,见周公三见 而三笞,其说何也?”商子曰:“二子盍相与观乎南山之阳有木焉,名曰桥。”二子者往观 乎南山之阳,见桥竦焉实而仰,反以告乎商子,商子曰:“桥者父道也。”商子曰:“二子 盍相与观乎南山之阴,有木焉,名曰梓。”二子者往观乎南山之阴,见梓勃焉实而俯,反以 告商子,商子曰:“梓者、子道也。”二子者明日见乎周公,入门而趋,登堂而跪,周公拂 其首,劳而食之曰:“安见君子?”二子对曰:“见商子。”周公曰:“君子哉!商子也。”

  曾子芸瓜而误斩其根,曾皙怒,援大杖击之,曾子仆地;有顷苏,蹶然而起,进曰: “曩者参得罪于大人,大人用力教参,得无疾乎!”退屏鼓琴而歌,欲令曾皙听其歌声,令 知其平也。孔子闻之,告门人曰:“参来勿内也!”曾子自以无罪,使人谢孔子,孔子曰: “汝闻瞽叟有子名曰舜,舜之事父也,索而使之,未尝不在侧,求而杀之,未尝可得;小棰 则待,大棰则走,以逃暴怒也。今子委身以待暴怒,立体而不去,杀身以陷父,不义不孝, 孰是大乎?汝非天子之民邪?杀天子之民罪奚如?”以曾子之材,又居孔子之门,有罪不自 知处义,难乎!

  伯俞有过,其母笞之泣,其母曰:“他日笞子未尝见泣,今泣何也?”对曰:“他日俞 得罪笞尝痛,今母力不能使痛,是以泣。”故曰父母怒之,不作于意,不见于色,深受其 罪,使可哀怜,上也;父母怒之,不作于意,不见其色,其次也;父母怒之,作于意,见于 色,下也。

  成人有德,小子有造,大学之教也;时禁于其未发之曰预,因其可之曰时,相观于善之 曰磨,学不陵节而施之曰驯。发然后禁,则扞格而不胜;时过然后学,则勤苦而难成;杂施 而不逊,则坏乱而不治;独学而无友,则孤陋而寡闻。故曰有昭辟雍,有贤泮宫,田里周 行,济济锵锵,而相从执质,有族以文。

  周召公年十九,见正而冠,冠则可以为方伯诸侯矣。人之幼稚童蒙之时,非求师正本, 无以立身全性。夫幼者必愚,愚者妄行;愚者妄行,不能保身,孟子曰:人皆知以食愈饥, 莫知以学愈愚,故善材之幼者必勤于学问以修其性。今人诚能砥砺其材,自诚其神明,睹物 之应,信道之要,观始卒之端,览无外之境,逍遥乎无方之内,彷徉乎尘埃之外,卓然独 立,超然绝世,此上圣之所游神也。然晚世之人,莫能闲居心思,鼓琴读书,追观上古,友 贤大夫;学问讲辩日以自虞,疏远世事分明利害,筹策得失,以观祸福,设义立度,以为法 式;穷追本末,究事之情,死有遗业,生有荣名;此皆人材之所能建也,然莫能为者,偷慢 懈堕,多暇日之故也,是以失本而无名。夫学者,崇名立身之本也,仪状齐等而饰貌者好, 质性同伦而学问者智;是故砥砺琢磨非金也,而可以利金;诗书壁立,非我也,而可以厉 心。夫问讯之士,日夜兴起,厉中益知,以分别理,是故处身则全,立身不殆,士苟欲深明 博察,以垂荣名,而不好问讯之道,则是伐智本而塞智原也,何以立躯也?骐骥虽疾,不遇 伯乐,不致千里;干将虽利,非人力不能自断焉;乌号之弓虽良,不得排檠,不能自任;人 才虽高,不务学问,不能致圣。水积成川,则蛟龙生焉;土积成山,则豫樟生焉;学积成 圣,则富贵尊显至焉。千金之裘,非一狐之皮;台庙之榱,非一木之枝;先王之法,非一士 之智也。故曰:讯问者智之本,思虑者智之道也。中庸曰:“好问近乎智,力行近乎仁,知 耻近乎勇。”积小之能大者,其惟仲尼乎!学者所以反情治性尽才者也,亲贤学问,所以长 德也;论交合友,所以相致也。诗云:“如切如磋,如琢如磨”,此之谓也。

  今夫辟地殖谷,以养生送死,锐金石,杂草药以攻疾,各知构室屋以避暑雨,累台榭以 避润湿,入知亲其亲,出知尊其君,内有男女之别,外有朋友之际,此圣人之德教,儒者受 之传之,以教诲于后世。今夫晚世之恶人,反非儒者曰:何以儒为?如此人者,是非本也, 譬犹食谷衣丝,而非耕织者也;载于船车,服而安之,而非主匠者也;食于釜甑,须以生 活,而非陶冶者也;此言违于情而行蒙于心者也。如此人者,骨肉不亲也,秀士不友也,此 三代之弃民也,人君之所不赦也。故诗云:“投畀豺虎,豺虎不食,投畀有北,有北不受, 投畀有昊。”此之谓也。

  孟子曰:人知粪其田,莫知粪其心;粪田莫过利曲得粟,粪心易行而得其所欲。何谓粪 心?博学多闻;何谓易行?一性止淫也。

  子思曰:学所以益才也,砺所以致刃也,吾尝幽处而深思,不若学之速;吾尝跂而望, 不若登高之博见。故顺风而呼,声不加疾而闻者众;登丘而招,臂不加长而见者远。故鱼乘 于水,鸟乘于风,草木乘于时。

  孔子曰:可以与人终日而不倦者,其惟学乎!其身体不足观也,其勇力不足惮也,其先 祖不足称也,其族姓不足道也;然而可以闻四方而昭于诸侯者,其惟学乎!诗曰:“不僭不 亡,率由旧章”,夫学之谓也。

  孔子曰:鲤,君子不可以不学,见人不可以不饰;不饰则无根,无根则失理;失理则不 忠,不忠则失礼,失礼则不立。夫远而有光者,饰也;近而逾明者,学也。譬之如污池,水 潦注焉,菅蒲生之,从上观之,知其非源也。

  公扈子曰:有国者不可以不学,春秋,生而尊者骄,生而富者傲,生而富贵,又无鉴而 自得者鲜矣。春秋,国之鉴也,春秋之中,弒君三十六,亡国五十二,诸侯奔走不得保社稷 者甚众,未有不先见而后从之者也。

  晋平公问于师旷曰:“吾年七十欲学,恐已暮矣。”师旷曰:“何不炳烛乎?”平公 曰:“安有为人臣而戏其君乎?”师旷曰:“盲臣安敢戏其君乎?臣闻之,少而好学,如日 出之阳;壮而好学,如日中之光;老而好学,如炳烛之明。炳烛之明,孰与昧行乎?”平公 曰:“善哉!”

  河间献王曰:“汤称学圣王之道者,譬如日焉;静居独思,譬如火焉。夫舍学圣王之 道,若舍日之光,何乃独思火之明也;可以见小耳,未可用大知,惟学问可以广明德慧也。”

  梁丘据谓晏子曰:“吾至死不及夫子矣。”晏子曰:“婴闻之,为者常成,行者常至; 婴非有异于人也,常为而不置,常行而不休者,故难及也。”

  宁越,中牟鄙人也,苦耕之劳,谓其友曰:“何为而可以免此苦也?”友曰:“莫如 学,学二十年则可以达矣。”宁越曰:“请十五岁,人将休,吾将不休;人将卧,吾不敢 卧。”十五岁学而周威公师之。夫走者之速也,而过二里止;步者之迟也,而百里不止。今 宁越之材而久不止,其为诸侯师,岂不宜哉!

  孔子谓子路曰:“汝何好?”子路曰:“好长剑。”孔子曰:“非此之问也,请以汝之 所能,加之以学,岂可及哉!”子路曰:“学亦有益乎?”孔子曰:“夫人君无谏臣则失 政;士无教交,则失德;狂马不释其策,操弓不返于檠;木受绳则直,人受谏则圣;受学重 问,孰不顺成;毁仁恶士,且近于刑。君子不可以不学。”子路曰:“南山有竹,弗揉自 直,斩而射之,通于犀革,又何学为乎?”孔子曰:“括而羽之,镞而砥砺之,其入不益深 乎?”子路拜曰:“敬受教哉!”

  子路问于孔子曰:“请释古之学而行由之意,可乎?”孔子曰:“不可,昔者东夷慕诸 夏之义,有女,其夫死,为之内私婿,终身不嫁,不嫁则不嫁矣,然非贞节之义也;苍梧之 弟,娶妻而美好,请与兄易,忠则忠矣,然非礼也。今子欲释古之学而行子之意,庸知子用 非为是,用是为非乎!不顺其初,虽欲悔之,难哉!”

  丰墙硗下未必崩也,流行潦至,坏必先矣;树本浅,根垓不深,未必橛也,飘风起,暴 雨至,拔必先矣。君子居于是国,不崇仁义,不尊贤臣,未必亡也;然一旦有非常之变,车 驰人走,指而祸至,乃始干喉燋唇,仰天而叹,庶几焉天其救之,不亦难乎?孔子曰:“不 慎其前,而悔其后,虽悔无及矣。”诗曰:“啜其泣矣,何嗟及矣”?言不先正本而成忧于 末也。

  虞君问盆成子曰:“今工者久而巧,色者老而衰;今人不及壮之时,益积心技之术,以 备将衰之色,色者必尽乎老之前,知谋无以异乎幼之时。可好之色,彬彬乎且尽,洋洋乎安 托无能之躯哉!故有技者不累身而未尝灭,而色不得以常茂。”

  齐桓公问管仲曰:“王者何贵?”曰:“贵天。”桓公仰而视天,管仲曰:“所谓天 者,非谓苍苍莽莽之天也;君人者以百姓为天,百姓与之则安,辅之则强,非之则危,背之 则亡。”诗云:“人而无良,相怨一方”。民怨其上,不遂亡者,未之有也。

  河间献王曰:“管子称仓廪实,知礼节;衣食足,知荣辱。”夫谷者,国家所以昌炽, 士女所以姣好,礼义所以行,而人心所以安也。尚书五福以富为始,子贡问为政,孔子曰: 富之,既富乃教之也,此治国之本也。

  文公见咎季,其庙傅于西墙,公曰:“孰处而西?”对曰:“君之老臣也。”公曰: “西益而宅。”对曰:“臣之忠,不如老臣之力,其墙坏而不筑。”公曰:“何不筑?”对 曰:“一日不稼,百日不食。”公出而告之仆,仆●首于轸曰:“吕刑云:‘一人有庆,兆 民赖之。’君之明,群臣之福也,乃令于国曰:毋淫宫室,以妨人宅,板筑以时,无夺农 功。”

  楚恭王多宠子,而世子之位不定。屈建曰:“楚必多乱。夫一兔走于街,万人追之;一 人得之,万人不复走。分未定,则一兔走,使万人扰;分已定,则虽贪夫知止。今楚多宠子 而嫡位无主,乱自是生矣。夫世子者,国之基也,而百姓之望也;国既无基,又使百姓失 望,绝其本矣。本绝则挠乱,犹兔走也。”恭王闻之,立康王为太子,其后犹有令尹围,公 子弃疾之乱也。

  晋襄公薨,嗣君少,赵宣子相,谓大夫曰:“立少君,惧多难,请立雍;雍长,出在 秦,秦大,足以为援。”贾季曰:“不若公子乐,乐有宠于国,先君爱而仕之翟,翟是以为 援。”穆嬴抱太子以呼于庭曰:“先君奚罪,其嗣亦奚罪,舍嫡嗣不立而外求君子。”出朝 抱以见宣子曰:“恶难也,故欲立长君,长君立而少君壮,难乃至矣。”宣子患之,遂立太 子也。

  赵简子以襄子为后,董安于曰:“无恤不才,今以为后,何也?”简子曰:“是其人能 为社稷忍辱。”异日,智伯与襄子饮,而灌襄子之首,大夫请杀之,襄子曰:“先君之立我 也,曰能为社稷忍辱,岂曰能刺人哉!”处十月,智伯围襄子于晋阳,襄子疏队而击之,大 败智伯,漆其首以为酒器。

译文
  能够拯救天下倾危的,就能得到天下的安宁;能够解除天下忧患的,就能够享受天下的快乐;能够解救国家灾祸的,就能够得到天下的幸福。所以,恩泽遍及于百姓,贤人就会归附他;恩泽遍及于万物,圣人就会归附他。贤人归附的,国家就能强盛;圣人归附的,天下就能统一。使贤人归附要用“德”,使圣人归附要用“道”。贤人离去,国家就要衰弱了;圣人离去,国家就要混乱了。衰弱是通向危险的阶梯,混乱是即将灭亡的征兆。贤人执政,能使人从行动上服从;圣人执政,能使人从内心里顺从。从行动上服从,便可以开始创业了;从内心里顺从,才可以善始善终。使人从行动上服从靠的是礼教,使人从内心里顺从靠的是乐教。所谓的乐教,并非指金、石、丝、竹,而是使人们喜爱自己的家庭,喜爱自己的宗族,喜爱自己的职业,喜爱自己的城邑,喜爱国家的政令,喜爱社会的伦理道德。这样治理民众,然后再制作音乐来陶冶人们的情操,使社会不失和谐。所以有道德的君主,是用音乐来使天下快乐;没有道德的君主,是用音乐来使自己快乐。使天下快乐的,国家便会长治久安;使自己快乐的,不久便会亡国。

  不修内政而向外扩张的,劳而无功;不事扩张而修明内政的,逸而有成。实行与民生息的政策,民众渴望报答君主,国家就会出现许多忠义之臣;实行劳民伤财的政策,民众心中抱怨君主,国家就会出现许多怨恨之民。所以说,热衷于扩张领土的,内政必然荒废;尽力于扩充德行的,国家就会强盛。能保全自己本来所有的。国家就会平安;一味垂涎别人所有的,国家就会残破。统治残酷暴虐,世世代代都要受害。事情超过了限度,即使一时成功,最终也难免失败。不正己而正人者其势拂逆,先正己而后正人才顺乎常理。行为拂逆是招致祸乱的根源,顺乎常理是国家安定的关键。

  道、德、仁、义、礼,五者是一个整体。道是人们所应遵循的,德是人们从道中所得到的,仁是人们所亲近的,义是人们所应做的,礼是人们的行为规范。这五条缺一不可。所以,起居有节,是礼的约束;讨贼报仇,是义的决断;怜悯之心,是仁的发端;修己安人,是德的途径;使人均平,各得其所,是道的教化。

  君主下达给臣下的指示叫“命”,书写在竹帛上叫“令”,执行命令叫“政”。“命”有失误,“令”就不能推行。“令”不推行,“政”便出现偏差。“政”有偏差,治国之“道”便不能通畅。“道”不通畅,奸邪之臣便会得势。奸邪之臣得势,君主的威信就要受到损害。

  千里之外去聘请贤人,路途十分遥远;招引不肖之徒,路途却十分近便。所以,英明的君主总是舍弃身边的不肖之徒,不远千里寻求贤人。因此,能够保全功业,尊崇贤人,臣下也能尽心竭力。弃置一个贤人,众多的贤人便会引退了;奖赏一个恶人,众多的恶人便会蜂拥而至。贤人得到保护,恶人受到惩罚,就会国家安定,群贤毕至。民众都对政令怀有疑虑,国家就不会得到安定;民众都对政令困惑不解,社会就不会得到治理。疑虑消失,困惑解除,国家才会安宁。一项政令违背民意,其他政令也就无法推行;一项恶政得到实施,无数恶果也就从此结下。所以,对顺民要实施仁政,对刁民要严加惩治,这样,政令就会畅通无阻,人无怨言了。用民众所怨恨的政令去治理怀有怨气的民众,叫做违背天道;用民众所仇恨的政令去治理怀有仇恨的民众,灾祸将无法挽救。治理民众要依靠贫富均平,贫富均平要依靠政治清明。这样,民众便会各得其所,天下也就安宁了。犯上的人反而更加高贵,贪鄙的人反而更加富有,虽然有圣明的君王,也无法把国家治理好。犯上的受到惩处,贪鄙的受到拘禁,这样教化才能得到推行,各种邪恶也就自然销匿。

  品德高尚的人,是无法用爵禄收买的;讲究节操的人,是无法用威刑屈服的。所以圣明的君主征求贤人,必须根据他们的志趣来罗致。罗致品德高尚的人,要讲究礼节;罗致崇尚节操的人,要依靠道义。这样,贤士便可以聘到,君主的英名也可以保全了。圣人君子能够明察兴衰的根源,通晓成败的端倪,洞悉治乱的关键,懂得去就的时节。虽然穷困,也不会贪图将亡之国的高位:虽然贫苦,也不会苟取衰乱之邦的厚禄。隐姓埋名、胸怀经邦治国之道的人,时机到来后一旦行动,便可以位极人臣。君主的志向一旦与自己相投,便可以建立绝世的功勋,所以,他的道术高明,美名流芳千古。

  圣明的君主进行战争,并不是出于喜好,而是用来诛灭残暴,讨伐叛乱。用正义讨伐不义,就像决开江河之水去淹灭小小的火炬一样,就好像在无底的深渊旁边去推下一个摇摇欲坠的人一样,其胜利是必然的。圣明的君主之所以安静从容而不急于进兵,是不愿造成过多的人员和物质损耗。战争是不吉祥的东西,天道是厌恶战争的。只有在迫不得已时进行战争,才是顺乎天道的。人和天道的关系,就像鱼与水一样。鱼得到水便可以生存,失去水肯定要死亡。所以,君子们常常是心存敬畏,一刻也不敢背离天道。

  专权跋扈的大臣执政,国君的威望就会受到伤害。生杀大权操于其手,国君的权势也就衰竭了。专权跋扈之臣俯首从命,国家才能长久。生杀之权操于国君,国家才能安定。百姓穷困,国家就没有储备。百姓富足,国家才会安乐。重用贤臣,奸臣就会被排斥在外了。重用奸臣,贤臣就会被置于死地了。亲疏不当,祸乱就会延传到后世了。大臣自比君主,众奸就会乘机聚集。人臣享有君主那样的尊贵,君臣名分就会昏昧不明。君主沦为臣子那样的地位,上下秩序就会颠倒混乱。伤害贤人的,祸患会殃及子孙三代。埋没贤人的,自身就会遭到报应。妒忌贤人的,名誉就不会保全。举荐贤人的,子孙后代都会受惠于他的善行。所以君子总是热心于推荐贤人,因而美名显扬。对一个人有好处,对一百个人有害处,民众就会离开城邑。对一个人有好处,对一万个人有害处,全国就会人心离散。除掉一个人而有利于一百个人,人们就会感慕他的恩泽。除掉一个人而有利于一万个人,政治就不会发生混乱了。

注释
①昆虫:虫类的统称,这里可理解为世间万物。
②六合:天地四方曰六合。
③造作过剩:造作,指建造宫室园囿之类。过剩:超过标准。
④爝火:火把。
⑤豪杰:汉代使用这个词有时带有贬义。
⑥疑:通“拟”,比拟。